何冀平

87歲的王蒙遇到九十後編劇，是指近日北京上演的一部話劇《活動變人形》。話劇改編自王蒙的小說，王蒙看了首演，並上台祝賀，幽默的他上台講話，一貫的輕鬆率真，最後祝大家做個好夢。故事是從夢開始的。

「活動變人形」是一種玩具，我很熟悉，小時候我也玩過。王蒙小說中寫的是日本式的，外觀是一本書，由上中下3部分組成，分別是頭、身、腿，翻動一部分就可以為人物變換形象。比如一個戴草帽的女孩兒，她的身體可以是穿西服的胖子，也可以是穿和服的瘦子，可以是穿皮夾克的側扭身子；腿，可以穿燈籠褲、可以是長裙、可以是半截褲腿；腳可以穿草鞋、皮鞋，也可以穿木屐。

我小時候玩的這種玩具，是父親從香港寄來，是歐美式的。一個個苗條西洋女子的身體剪紙，只穿內衣，可以為她們搭配帽子、上衣、裙或褲和鞋，每換一套就是一種風格。一個腦袋可以變成許多人，同一個身子也可以具有好多樣腦袋和好多樣腿。人的千變萬化、多種多樣就這樣發生了。

兒時的玩具我記得很清楚，本身也是寫作者，不得不嘆服王蒙的腦袋瓜子，他就能從而演變出一部小說來，借玩具隱喻人的精神。他說：「每個人都可以說是由3部分組成，欲望、希望、理想是他的頭，本領、行為、成就是他的身子，環境、地位是他的腿……」三者和諧是一種活法，三者不相容又是另一種活法。

小說中心內容寫的是，一個鄉下女性嫁給留學歸來的知識分子，組成家庭後，發生了種種不和諧，以至傳染到下一代，家庭戰爭一次次上演，不得安寧。

這部戲的編劇溫方宜、導演李伯男，都是內地戲劇界的傑出人才。溫方宜是九十後，《蔣公的面子》是她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她的成名作，女孩子非常文靜，話不多，卻寫出一部部好戲力作。她的上一部作品《繁花》，也是由小說改編。曾經有人找過我改寫，小說寫的是江南，濃厚的上海風情，連語言都是上海話，我連看都看不大懂。小說體量大，動不動幾十上百萬字，要濃縮在兩個小時內，要講清楚主要故事人物，還要有戲可看，不是件容易的事。據知，這一部溫方宜改編得很好。改編小說是戲劇的一個趨勢，《白鹿原》、《平凡的時代》、《二馬》等，都是改編為話劇的好的典範。

這部有趣又有味道的《活動變人形》，聽說很好看，可惜香港一時看不到，只有看些花絮，想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