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蘭在翻看自己編寫的赫哲語教材。
不僅是赫哲語,非遺民族文化赫哲族講唱表演「伊瑪堪」也需傳承。 中新社

「『星絲林,艾依』,這句話的意思是晚上好,其中『星絲林』是晚上,『艾依』是好。」78歲的尤金蘭患有小腦萎縮,時常忘事,但在說起赫哲語時,她的眼中閃爍着光芒。尤金蘭曾是黑龍江省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中心校的一名赫哲族教師。「赫哲語只有聲音而沒有文字,不及時進行搶救的話,民族語言失傳,將是我們最大的損失。」尤金蘭說,一個民族失去了語言,這個民族的靈魂也將隨之逝去。

出於強烈的民族責任感,尤金蘭決定對赫哲語進行「搶救」。1986年,為改善赫哲族年輕人民族語言普及程度不高的狀況,尤金蘭在學校開設了赫哲語課程,包括學唱赫哲族歌曲、學習詞彙、練習對話等。一段時間後,不僅赫哲族學生學習熱情高漲,其他民族的學生也紛紛要求學習。

為了提升學習質量,尤金蘭擠出課餘時間編寫課程教材,白天沒空,只能晚上在燈下伏案寫作。當時沒有同類型的課本和資料,尤金蘭多次走訪赫哲族老人,邊學習邊記錄。經過幾年的整理修改,終於編寫成一套供本校學生使用的、用鋼板刻印出來的「小書」。

「赫哲語是我們民族的財富」

「赫哲語是我們整個民族的財富,不光四排鄉的赫哲族人要學習,所有的赫哲族人都應該將這個語言傳承下去。」尤金蘭說。為了讓更多赫哲族人學習赫哲語,1996年,尤金蘭退休後決定在這套「小書」的基礎上繼續完善,大女兒王麗琴幫助母親整理、分類,在母女二人努力下,2013年和2020年相繼出版了《赫哲語口語教材》、《赫哲語對話及閱讀》。

「我們赫哲族過去經受了不少苦難,如果沒有黨和國家的幫助,不知道我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尤金蘭的眼眶濕潤了。她說,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為國家和民族做些什麼。這兩本教材印刷出版千餘本。「寫教材不是為了賣錢,大夥兒都能學比啥都強。」尤金蘭說,教材印出來後,除四排鄉外,還發放給同江、撫遠等地的赫哲族人,很多人都在用它來學習赫哲語。

自學國際音標為赫哲語注音

如今,經常「犯糊塗」的尤金蘭在床頭依然擺放着她編寫的兩本赫哲語教材和一個筆記本。

「我還在收集赫哲語詞和句子,想到什麼就趕緊記下來,哪怕睡覺時想起一句話也會馬上醒來記在本子上,我歲數大了記性不太好,盡量多記些。」尤金蘭拿起這個已經泛黃的筆記本,用手輕輕摩挲。

在《赫哲語口語教材》中,尤金蘭與大女兒採用漢語拼音及漢字諧音對照的方式進行標注,這種方式易學易傳播,但準確度欠佳。為了更準確地記錄發音,在編寫第二本教材時,她決定採用國際音標標注,已入古稀之年的她用了三年多時間才掌握了這套標音法。

「我小時候沒有刻意學習,聽着聽着就會了。現在周圍會說的人少了,平時也不用,年輕人想學很困難。」尤金蘭說,很多赫哲族年輕人嫌難,不願學習,就算想說也缺少語言環境,如今熟練掌握赫哲語的年輕人屈指可數。

「做這些雖然自己苦點、累點,但能為國家和民族做些工作,我心裏感到光榮。希望赫哲語能更受重視、更好地傳承下去。」尤金蘭說。●文、圖: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