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聞知沉寂了28年的北京吉祥戲院重新開業,特別興奮。吉祥戲院位於王府井,京城最旺盛商業區的戲院主要有兩間,一是北京人藝所在的首都劇場,一是位於東安市場(東風市場)的吉祥戲院,吉祥戲院的歷史可比首都劇場長遠多了。

北京城最早的戲院,多聚於南城。南城屬於「天子腳下」,東富西貴,南貧北賤,是皇城的一條規矩,南城是等級低下民眾所在,娛樂、雜耍、戲院、食肆、集市等均聚集於此。要看戲,必須步行出「前三門」,有錢人乘騾車前往。隨着世道昌明進步,東、西、北三城逐漸有了娛樂場所,可以在東、西、北三個內城演戲了。

東安市場初建時沒有戲院,只在南端空曠地段,支起圍棚演戲,類似天橋的簡陋席棚劇場,但因為地段太好,也有名伶肯屈尊出演,上座一直很旺,只是席棚容易火災,幾度遭火焚毀。1907年,榮壽和碩公主府的總管太監,無視內城不可有戲園的規定,在最熱鬧的東安市場蓋了兩個茶園,一個叫吉祥,一個叫丹桂,不叫戲院,叫茶園,還是有所避諱。兩間戲院1908年初竣工開業,後來丹桂園毀於火災。

吉祥茶園是一個新式的戲園子,上下兩層,內設池座和茶桌、包廂、散座。後來,吉祥茶園改名為吉祥園。由於位置得天獨厚,很多梨園名角來吉祥園演出。1915年梅蘭芳在吉祥園首演了他的第一部古裝新編戲《嫦娥奔月》。梅先生在文章中說:「我在吉祥園演戲的時候最多,排了新戲總是在那裏演第一次。」

自從有了吉祥戲院,名伶爭相演出,紅火得不得了。陸續有了西單劇場,廣和、中和戲院,筆者兒時最喜歡還是去吉祥戲院看戲。先在東風市場裏玩,吃各式北京小吃,最愛奶油炸糕和冰淇淋,起士林吃西餐,東來順吃涮羊肉,還可以在舊書店看小人書,可玩的地方太多了,玩差不多了最後看戲。看完戲,還可以跟着大人去「餛飩侯」吃消夜,開心極了,不在過年以下。

1993年,北京市改建東安市場,把一個頗有特色的平民市場,改成千篇一律的大商場,吉祥戲院亦在拆遷之內。時任中國劇協主席的曹禺,連同各界名流名伶50多人聯名上書,提出呼籲對吉祥劇院進行保護,不要拆除,可惜無濟於事照拆不留,從此,老北京人去王府井東安市場的意願大減。

如今吉祥戲院又再開張,據說新吉祥既傳統又現代,上下兩層,有古風茶座,也有貴賓沙發咖啡室,有影壁屏風,也有現代化音響,一旦通關回京,馬上就去吉祥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