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征

早些日子的晚上，當你輾轉難眠，可以去看一場歐國盃比賽。每到賽事到來，它都是體育界絕對引人注目的大事。

從一個不怎麼熱愛足球的人的角度出發，如果讓他描述足球，他可能會無精打采地反問你為什麼喜歡看一堆人在一個球場上跑來跑去。對他而言，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個一成不變的綠色草坪。尤其是當鏡頭從遠景拍攝的時候，每個球員都成了小點。他們穿着相同的球衣，無意義地在一個觀眾可以一眼望到頭的綠地上移動。而且這速度，相比於這片大的綠地，好像沒有動。於是，不動的球員，不動的綠地，令不感興趣的人索然無味，好像把這場球賽看完，就意味着要在一個靜止的畫面前整整呆坐90分鐘。

他們很想不通，居然會有人願意忍住瞌睡的侵擾，於凌晨3點鐘爬起身來。或者乾脆不睡，從午夜12點的第一場球賽一路看下去，直到第二場結束。在一些強隊狹路相逢的晚上，你的朋友圈也會喧囂起來，半夜三四點不睡覺的人那麼多，且都有個正當熬夜的理由——看球。看球，這可不算是無所事事地熬夜。

喜歡足球有很多理由，不過最開始或許是在進球時那令人悸動的一刻。為了那一刻高潮的到來，大家願意接受雙方無休止的拉鋸戰。拉鋸愈艱辛，射門一刻所積蓄的期待就愈強。然而，對足球的熱情會從射門逐漸轉變為對於整場球賽的享受。只要發令哨一響，球迷就會投入戰爭。設身處地想像着某個意外到來的長傳如何接下來。還未及找到答案，球員已然漂亮地完成了你的想像，把這個球傳了出去。或者，比你想的還好，他竟帶了一段時間，連過了好幾個人，射門了。

愈是高明的球隊，傳球的流暢度就愈高。只要你願意平心靜氣地去觀看球路，每一腳的傳球就都是絕妙的。那些傳統的強隊——法國、德國、意大利、西班牙、英格蘭、荷蘭——自不必說，即便歐洲實力較次的球隊，有時也會出人意料。畢竟我們常說：「歐洲無弱旅。」

整個大實看下來，一支球隊到另一支球隊，教練的風格，球員那些驚人的球技，他們富於傳奇色彩的歷史，你都會在解說當中獲得了解。進而，你會成為半個資深球迷，開始關注更多。就好比一次運籌帷幄的戰役，球迷既是統帥，又是戰士，在酣戰淋漓當中喚醒身體當中的生命力。

和注重爆發力的籃球不同，足球是忍耐力和配合度的藝術。它屬於歐洲。美洲勁旅阿根廷和巴西儘管突破了地域，但他們的文化卻更多承襲自歐洲，而非北美。足球這樣的運動，就是歐洲式的。它關注了一種時間的延續性和英雄主義/非英雄主義混合的傾向。即便前鋒是進球的主角，他也許比其他人更出名，但是球迷不見得只喜歡前鋒，他們深深知道，一個球，要穿越整個球場被傳到前鋒腳下，球員的配合和戰術的重要性都不可忽視。

而一個具有整體意識的教練，當他排出235這樣的隊形時，就代表了這場球賽他勢在必得。若是451隊形，則表明整場球賽以防守為主。將軍雖不下場，卻也無處不在。幾乎可以說，足球，是關注規則，以及在規則內進行配合的最佳典範。

而歐洲，在群體和個人不斷博弈的歷史當中，養成了不脫離結構，又發揮個人專長的作風。這種作風也是足球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