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香港曾出現過許多膾炙人口的經典廣告語，維他奶的「點止汽水咁簡單」、生命麵包的「熱愛生命」、港鐵的「唔好意思」系列等等，堪稱一代人的集體回憶。簡單一句廣告詞，緣何得以家喻戶曉？其實，無論是廣告界還是其他行業背後，都蘊藏着無限的哲學意念。香港電台就於早前開播節目《乜都有哲學》，由資深廣告人吳文芳、紀文鳳擔任主持，與不同領域的嘉賓對談，從他們的人生經歷中尋找工作、處世的哲學，試圖為香港的未來找到一絲靈感。

●採：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岳悅、黃依江

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開播至今，《乜都有哲學》已迎來謝宏中、勞雙恩，未來還將有陳幼堅、劉小康、倫潔瑩等嘉賓，從嘉賓陣容已可窺見節目內容的多元性。而節目的萌生，緣起於身兼主持、嘉賓二職的紀文鳳，與香港電台中文台前台長何重恩的一次會面，紀文鳳回憶道：「當時提及今年是我入行50周年，因一路走來有很多經驗心得，想到不如做一個節目叫做『半世紀廣告人』。」既然廣告人的故事可以照見許多處世哲理，為何不與更多不同界別人士分享他們的人生哲學？在吳文芳建議下，節目主題由「廣告」轉向「哲學」，自此打開了別開生面的視野。

34年後「再續前緣」

吳文芳早於1987年在紀文鳳公司就職，兩人曾短暫做過3個月同事。在他新書《癮》的末尾，還珍藏着34年前他決定辭職時，紀文鳳寫給他的「挽留信」，稱他可以隨時回來，薪資任他決定，幾時返工收工都隨他心意，惜才之心瀰漫字裏行間。紀文鳳獲贈書籍後見到該信驚喜又感動，而從吳文芳離開廣告行業後豐盛的人生經歷中，她發覺這位人才依然寶刀未老，於是決定邀請他一同參與節目策劃：「他仍很有創意，心中有『火』，仍想做很多事，所以我說你不如再做多一樣好了，電影、電視你都做過，唯獨未做過電台，今次讓你做主持！」

兩人的「再聚」，也令紀文鳳對人生況味有了更深感知：「做節目前我也思考過自己有何人生哲學，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裏有很多必然和偶然，比如我們曾經本應做長遠的同事，這是必然；但後來未做到，而這緣分在34年後因為做節目而再續，這是偶然。」

過去經驗照亮前路

加入策劃後，吳文芳決定將節目名定為《乜都有哲學》，並專程為節目設計LOGO，他覺得哲學其實並不似大眾所認為的那樣遙遠。1992年，他離開創意總監的職位去開廣告製作公司，身份的轉變起初令他很不習慣：「廣告是一個很主觀的行業，但做製作就變成很客觀的事，你要用有限的資金、時間，做出最佳的效果，主見背後又有很多被動，是很矛盾的。所以你必須要有自己的見解，甚至哲學的想法。」反觀當下，他覺得香港目前很需要找回屬於自己的能量，找到一條更好的路，比起自亂陣腳，不如回望來時路，反思昔日輝煌的成因，不同行業、從業者的過去經驗之中，其實都有很多養分可以汲取。

而除了要令觀眾明曉哲學無處不在，還要讓他們相信哲學並不難懂。為此，吳文芳也為節目設計了一個相對深入淺出的形式，他戲稱節目形式如同一個「漢堡包」，開頭邀請小朋友講一些他創作的或趣味或勵志的故事，故事與之後展開的嘉賓對談的主題也頗有關聯，最後再以他的總結收尾，帶出主持與嘉賓做人處事的態度。他笑說：「我對嘉賓的了解可能僅有三成，還需要朋友幫手做一些資料搜集工作。另外，我要訓練自己像一個真正的主持，控制節目時間，說一些『現在又到了聽歌的時間』這樣類似的話，這些都令我感到緊張。」

吳文芳為這個節目付出的心機有目共睹，節目總監張璧賢也對他的熱忱讚不絕口：「Willde（吳文芳）非常投入，是真的很有熱忱和好奇心，不僅是把這當作一份工作來做。希望觀眾可以從這個節目架構中，了解到不同界別人士是如何在工作中貫徹自己的人生哲學的。」

商業品牌不再着重本地廣告

資深廣告人猶活躍在業界，優秀廣告新人同樣輩出，緣何如過去般簡潔明了又令人印象深刻的經典廣告愈來愈少？對此，紀文鳳認為，比起上世紀七十年代，如今的香港廣告業已風光不再，而且已遠遠落後於內地廣告傳媒行業的發展。「這些年來廣告從靠文字傳播，到靠圖像傳播，再到現在靠更加多樣化的媒介，以KOL、網紅帶貨等形式在互聯網上傳播，而香港廣告業對傳播形式的變革、互聯網的威力卻後知後覺。」因此，愈來愈多的客戶不再立足於本地，轉將資金投放內地，導致本地廣告行業愈發少有大筆投資，去打造擲地有聲的經典廣告。「其實我們要承認，內地進步比我們快，『滿招損，謙受益』，香港也是一樣。」她說。

紀文鳳回憶起1996年曾接受勞雙恩訪問，那時自己就提示他如想要在廣告業大展拳腳，還是必須北上發展：「那時我就說，將來的廣告市場是屬於內地的，無論是人口、投資預算，香港都比不上。」時光荏苒，勞雙恩已成為享譽香港及內地的廣告大師。她也提及，做這樣一個節目，其實也是希望香港的廣告行業有所反思，自強不息，「若問到什麼是香港人獨有的哲學，我想就是這四個字——自強不息，代表着獅子山下的精神。」

或許就如同節目介紹中所寫的這句話：「香港永遠是一個充滿韌力的傳奇之地！香港乜都有！以前係，家係，將來都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