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今年的端午假期亦和往常一樣,宅在家中讀書寫字。

然而和往常兩樣的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本呆又被園子裏的火螞蟻咬了。算起來,這是本呆搬到鄉下以來第3次被火螞蟻襲擊,手腕上腫起了一個紅白相間的大膿包,恰好今年端午因為疫情與趕稿的緣故,以及住得遠離都市,一個上門送禮的客人都沒有,這也算得上是火螞蟻送給本呆的節日「大禮包」了。

在搬到鄉下來住之前,我並未見識過火螞蟻這種生物,只聽得早我幾年住在同一小區的大佬很嚴肅地警告我要留意,被咬之後恐有性命之憂。聽後亦不以為意,覺得大佬只是出於關心,警告有誇張之嫌。後來開始造園,園子裏土薄,請工人拉土來填的時候是在夜裏,在園裏監工,走來走去地累出一身汗,又被灑了一身的土,兩隻腳踝上的痛癢便被忽略了。直到忙完沖涼,才發現腳踝上被咬的幾個包奇癢無比,便想起白天曾在園子裏看見一個螞蟻窩,或許就是大佬曾經說過的火螞蟻了,便取精油搽了止癢。火螞蟻咬人果真與普通螞蟻不一般,到了第二天,被咬的紅包處竟起了白色的膿點,瘙癢大抵持續了半個多月才漸漸散去。從此之後在園子裏勞動便有了敬畏之心,對螞蟻們警惕起來。

第二次被火螞蟻咬的時候仍是在夜裏。那日忙完之後天已黑透,因為擔心植物們缺水,雖然有些害怕夜裏的蟲蟻,還是拉了水槍在前院給花兒們澆水。水澆到一半,就覺得腳上一陣麻癢,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與前次被火螞蟻咬過的不一樣,那種癢不一會兒便蔓延到全身上下,抓心撓肺一般,看過金庸先生的《天龍八部》裏丁春秋被虛竹種下生死符那一段的大抵便能想像出來。回到屋裏搽藥,發現兩隻腿上被咬了十幾個紅包,全身的皮膚火燒火燎的,又癢又痛,布滿了紅色的風疹,人也頭疼胸悶,不停地嘔吐起來,便開始害怕,趕緊打了電話讓大佬開車送我去醫院。到了醫院又是打針又是吃藥,總算緩解下來。後來在網上看新聞,果真有好幾起被火螞蟻咬了來不及醫治而喪命的新聞,不禁慶幸不已。

此次被火螞蟻咬是在白天,雖然發現得及時,只被輕輕地咬了一小口,然而也是傷口紅腫,半隻手臂都痛癢得僵硬了幾天,似乎比前兩次更嚴重。不過,想起此時已是農曆的5月,便又釋懷了。

魯迅先生曾說過文字的三美是「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感耳,形美以感目」,所以,中國古人即便是對於枯燥的月份亦給它們賦予了美麗的別稱:1月稱為元月、孟春,2月稱為杏月、仲春,3月稱為桃月、陽春,4月稱為梅月、孟夏,5月稱為毒月、仲夏,6月稱為荷月、季夏,7月稱為蘭月、孟秋,8月稱為桂月、仲秋,9月稱為菊月、季秋,10月稱為良月、孟冬,11月稱為冬月、仲冬,12月稱為臘月、季冬……在這12個月裏,唯一不美麗的別稱便是5月的「毒月」,或許正因為如此,「毒五月」的火螞蟻才會有了更強的毒性。

城裏的朋友知我被火螞蟻咬了並無大礙,反倒有些「病態」的羨慕,告訴我,他所在的城裏現在到處噴灑化學藥品,蟑螂和螞蟻的影子都看不見了,但患各種奇奇怪怪的病的人卻多了起來。

如此,似乎不時地能被生態完好的園子裏的火螞蟻咬上幾口,亦是一種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