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蝶

去年曾經被一張海報吸引。海報的燈光打得有點暗，一名男子背着鏡頭，坐在一個小小的浴缸之內。他戴着一頂類似「頭上有把刀」的布質帽子，從背部猜其身形，應該是高大健碩之人。海報設計更將他的臂膀加工，做成一截截的筋肉效果。筋肉人坐在小浴缸內，頓時產生戲劇效果，教人注目。

這是宣傳什麼產品的海報呢？看其大題目——《筋肉變態》，原來是演戲家族的一個演出的宣傳海報，是一個獨腳戲。再看演出者的名字——朱栢謙。啊﹗明白了。筋肉人當然就是朱栢謙。

「筋肉人當然就是朱栢謙」此話何解？

話說2013年前，一個機構邀請了20名蒐集人參加一個展覽，將他們的收藏品在商場內展示。這些收藏品並非價值連城的珍品，而是這20名Kidult的玩具。所謂Kidult，即是Kid和Adult的混合體。換句話說，是保持着未泯的童心的成年人。展覽中，每個區域都有屬於不同Kidult的展品，有Hello Kitty、史努比、可口可樂、麵包超人、高達等，其中一個展區展覽的是筋肉人。這數百個筋肉人模型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朱栢謙。

這是我首次知道有筋肉人這種產品存在。我當時可能曾經問朱栢謙為何會對筋肉人情有獨鍾，可惜現在已經忘記原因了。我只記得看到他很認真地將一件一件的筋肉人模型放進玻璃展覽櫃中，流露出他對他的蒐品的珍愛。

因此，這次他演出一個以筋肉人為其中一個造型的原創劇和以筋肉為名，自然毫不奇怪。

可惜，由於疫情關係，《筋肉變態》去年無緣與觀眾見面。幸好最近疫症稍緩，朱栢謙終於可以與他的筋肉人踏上舞台了。

《筋肉變態》是一個由朱栢謙獨自演出的小型製作。他在劇中的角色是一名資深演員，自然有不少情節和台詞是他本人夫子自道或很多演員的心聲。例如第一場戲的歌曲名為《演員自我修養》便是就俄國戲劇大師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基本理論，唱出演員應該如何裝備自己。另一首歌曲是《當眾孤獨》，也是演員獨有的感覺。還有《戲劇超人》，唱出代表演出者對戲劇的熱愛和不渝之志。

雖然在90分鐘內全由一人擔戲，既要演又要唱，可是，這都難不倒朱栢謙。過去多年，我看過不少朱栢謙的演出，很多都是音樂劇。他是能演能唱，亦是少數我欣賞的香港舞台劇演員，他以前的演出都不曾令我失望。

是次演出，劇本天馬行空得來令各場戲有點四散，高低跌宕得來幅度亦過大。當前一場戲將觀眾的情緒拉得高漲時，下一場戲的調子和節奏立即下墜至既慢且沉，令演員較難掌握極大的情緒變化之餘，也浪費了前一場戲花在抓緊觀眾注意力的工夫。

幸好朱栢謙有足夠的演出經驗和優秀的演技，因此，若將每場戲視為一個個獨立的個人演出，他的表現仍是可觀的。他的一場與他以肉色手套扮演其生殖器對唱的戲演得令人發噱，使我想起多年前我在拉斯維加斯看Michael Crawford以其左手戴上白色手套扮演與他對唱的角色的一幕。「他們」合唱了Crawford的首本名曲《歌聲魅影》的《The Music of the Night》其中兩句Slowly, gently, night unfurls its splendour ……至今令我難忘。《筋肉變態》拿着的是搞笑版的生殖器，又是另一種趣味。

這個戲最適合行內人看，因為有很多Insider才會感同身受的情節。也許正是因為觀眾席中不乏Insiders，有一把笑聲總是在「適當」時候出現，同樣令我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