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米開朗琪羅是羅曼·羅蘭著《巨人三傳》中,性格最複雜、人格具有缺憾的藝術家。

可以說,他兼具常人種種毛病,甚至猶有過之。他的生活過得一塌糊塗。

他的性格羼雜顛撲、痛苦、自省、自責、刻苦、暴躁、多疑、反覆……除了這一切,在他生命中,唯茲唯大的就是雕塑藝術。

他是真正藝術的苦行僧。

顯然,米開朗琪羅的痛苦,是來自自身,一種「蘊藏在內心的痛苦」。按羅曼·羅蘭的說法,他的一生是一齣「哈姆雷特式的悲劇」。

在這裏,我想說的是,羅曼·羅蘭的《巨人三傳》所以吸引千千萬萬讀者,是因為他筆下既展現了3個文藝巨匠的偉大,也真實不過地刻畫包括他們的性格的缺憾和弱點。

不像某些偉人傳記作者,把偉人寫得不吃人間煙火。偉人也是人,他們也有世俗的一面,有時代烙印,不過,除了天稟才智,他們比一般人更努力,更敢於挑戰逆境,承受苦難,並全心全力去愛他們的藝術創作和擁抱這個世界。

正如羅曼·羅蘭稱:「我恨那懦怯的理想主義,它只教人不去注視人生的苦難和心靈的弱點。我們當和太容易被夢想與甘言所欺騙的民眾說:英雄的謊言只是懦怯的表現。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便是注視世界的真面目──並且愛世界。」

羅曼·羅蘭筆下的米開朗琪羅,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不像貝多芬、托爾斯泰銳意反傳統,蔑視權貴,不問出身。

米開朗琪羅與尋常人一樣,很介意他的中產階級尊貴的身份,他寫給他的侄子的信說,他的家族是「翡冷翠最老最高貴的世家。」

米開朗琪羅這個中產者出生於翡冷翠城,「那裏,滿是陰沉的宮殿,矗立着崇高的塔尖如長矛一般,柔和而又枯索的山崗細膩地映在天際,崗上搖曳着杉樹的圓蓋形的峰巔,和閃閃作銀色、波動如水浪似的橄欖林。」

與此同時,這個美麗而典雅的地方,也存在另一面:「充滿着熱狂、驕傲、神經質的氣息,易於沉溺在一切盲目的信仰中,守着一切宗教和社會的狂潮聳動,人人是自由的,人人是專制的,生活是那麼舒適,但是那裏的人生無疑是地獄。」

那裏「居民是聰慧的、頑固的、熱情的、易怒的,口舌如鋼一般尖利,心情是那麼多疑,互相試探、互相嫉忌、互相吞噬。」這就是米開朗琪羅身處的時代背景。 (讀《巨人三傳·米開朗琪羅》札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