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拿着一本小說集，那是為紀念張愛玲的百歲誕辰和逝世25周年，而重新改版發行的《張愛玲典藏》。此次發行的，是以張愛玲親筆手繪的插圖和手寫的字，重新設計成封面及插圖。這做法當然帶給讀者全新的感受，名副其實的具珍藏之意。

張愛玲可算是傳奇才女，1920年出生於上海，父親是傳統文人，注重古文，享受着中國古代男性的特權。母親則留學歐洲，於是她就在這種既傳統又現代、中西文化交流衝擊的環境下長大。所以她所寫的小說中，往往有着很多在舊社會、舊家族裡苦苦掙扎的婦女。

她21歲便以一系列的小說震動文壇，有文評家說：「她的文字是璀璨的金沙，經歷歲月的淘洗而愈發耀眼，而張愛玲的身影也在無數讀者心中留下無可取代的印記。」她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上海最紅的女作家，主要的創作包括《傾城之戀》、《金鎖記》、《赤地之戀》、《半生緣》等。

她所寫的小說往往籠罩着淒涼的氣氛，寫出很多受時代壓迫的婦女的心聲。她的作品主要以上海、南京和香港為故事場景，喜歡在頹廢的大城市中，鋪寫那些曠男怨女的感情糾結，勾勒出他們墮落又繁華的面孔與內心世界。

就如我手上這一冊《紅玫瑰與白玫瑰》，一共收錄了11篇短篇小說，是她1944年至1945年的作品。除已拍成電影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外，還有《連環套》、《鴻鸞禧》、《年青的時候》、《留情》、《創世紀》等。

《紅玫瑰與白玫瑰》中，她的文字精練、情感豐沛，細膩地把男人矛盾的內心世界刻畫出來。男生心中往住有兩朵玫瑰，一紅一白。紅玫瑰代表熱烈的情婦，而白玫瑰代表純潔的妻子。有時要了白的，便敗給了紅的；有時又會想到：女人，要做誘人的「紅」，還是聖潔的「白」，才能在這愛情角力中「做主」？

她的《半生緣》，就以生花妙筆刻畫「愛情」與「時間」。寫出「所有關於愛情的千迴百轉、關於生命的千瘡百孔，瞬間都化為惘然。原來愛不是熱情、不是懷念，愛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故事中交錯複雜又無疾而終的愛戀令人不勝唏噓，卻又讓人長掛心頭。故事又充分透視時代環境下，那世態炎涼、聚散無常的本質。《半生緣》令張愛玲鋒芒初露，即震撼文壇，而她那一句「我們都回不去了」，更揪盡千萬讀者的心。

《秧歌》是張愛玲用寫實的筆調和敏銳的感性譜寫的農村哀歌，寫人們踉踉蹌蹌地追趕新時代前進的步伐。然而，面對貧窮和飢餓的窘境，也會引發出恐怖的悲劇。全書寄情於日常，在平淡中有張力。有人說過：「看《秧歌》看到最後是會落淚的，因為發現張愛玲到最後原來還是相信愛情這件事。」

《赤地之戀》也是一部以中國農村為背景，用飽含美感的筆墨，寫出在那滿目荒蕪的赤地中，充滿血淋淋的生活氣息，逼使我們省悟人性的愚昧與瘋狂。這是一部充滿歷史傷痕與文學價值的作品。

張愛玲認為《海上花列傳》是最好的寫實作品，應當是世界名著。那原本是清代才子韓子雲以蘇州吳語寫成的章回小說，內容描寫歡場男女的各種面貌。張愛玲承認深受其影響，並據此譯寫成國語版和英語版的《海上花開》、《海上花落》。其中針對晚清的服飾、制度、文化加上詳盡的註解，讓我們也得以欣賞這部真正的經典傑作。

書名中的「典藏」二字，就已經說出了我們對這套書的全部期望。不過，千萬不要忽略值得紀念她的《小團圓》。

●雨亭 （退休中學中文科教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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