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愛貓與愛狗

伍呆呆

我向來喜歡狗而不大喜歡貓，大抵是因為小的時候在一些書中讀過的貓在西方文化裏的不好的寓意，然而卻在近期與一隻大橘貓結下了不解之緣。

據幫我裝修房子的朋友說，在我的後花園還是雜草叢生的時候，那隻不知是小區裏的鄰居家養的還是在附近流浪的大橘貓便不時地跑進來玩耍。自我搬進裝修好的新屋之後，大橘貓依舊不停地來造訪在我的辛勤勞動下變得愈來愈美麗的後花園，尤其是待我把魚池挖好，在魚池裏養了幾十條小魚之後，大橘貓幾乎日日都要來報到。大橘貓日日來報到的結果便是魚池裏的魚一日一日地變少。

我如今雖然吃素，但並不反對貓吃魚。對於大橘貓吃我養在魚池裏的魚，我由開始的不滿，看到牠就驅趕，到後來順其自然，對牠不加理睬，大橘貓便得寸進尺起來，夜裏抓了魚，竟然還拿到花園的沙發上去吃。以至於我第二天早上起來想去坐下泡茶喝，就看到大橘貓留在沙發上的已經乾涸的魚血和滿沙發的貓毛，這一下，簡直是「佛都有火」了。於是再見到牠時，我便抓起澆花的水槍對牠噴水以示憤怒，大橘貓閃電般地竄進院牆的縫隙裏逃跑了。隔天早上，沙發上還是留下了牠橘黃色的貓毛……幾次下來，我又從「佛都有火」的狀態昇華到「佛系」的境界，在心裏滿天神佛地唸叨了一番，原諒了大橘貓的天性，也原諒了自己的憤怒。

其實在內心深處，我對「橘貓」這個物種是有一些歉疚的。年少時我曾被寄養在鄉下的姨母家。姨母家養了一隻大花狗和一隻大橘貓，大花狗和大橘貓在我去之前都已經成年，但是大花狗很快就成了我的好朋友，但凡有一點好吃的，我都會悄悄地留一點給牠，大橘貓卻沒有這個待遇。貓是有靈性的，我不喜牠，牠亦不接近我，便與我一樣，彼此間保持着客客氣氣的距離。如此過了一段時間，一天放學回家，還未進門就聞見了濃濃的肉香，待到肉上桌，便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在香辣的佐料味裏嚼出了一股奇怪的酸酸的味道，姨母一面吃一面告訴我說那是大橘貓的肉，因為牠出去亂吃東西被毒死了，所以……那天我吐了個天翻地覆，從此對貓是愈發地敬而遠之了。

貓給我留下的最大的心理陰影除了姨母家的大橘貓，就是愛倫．坡的小說《黑貓》，看完《黑貓》後至今，想起愛倫．坡筆下的那隻黑貓大張着血紅的嘴巴和火一樣的獨眼坐在被男主人謀殺的妻子的腐爛不堪的屍體上，又忍不住地想要吐。便又想起那道知名的叫「龍虎鬥」的粵菜，「龍」為蛇，「虎」為貓，據說為了「虎」肉味道更鮮美，貓是要被打至半死，再扔到開水裏邊打邊煮，然後再褪毛剝皮和蛇肉一起燉熟上桌。不知那些知道這個「打虎」過程的食客，吃起「龍虎鬥」來，口中會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心裏會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俗語說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以及貓吃魚都算是一種食物鏈，而對於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來說，吃什麼，怎麼吃，其實是可以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