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

最近電視常常播放宣傳「靚聲王」張偉文的演唱會DVD的廣告。廣告一邊以Music Under播放其首本名曲《離別的叮嚀》，一邊由旁白告訴觀眾那是張偉文的「紀念珍藏版」。吓﹗紀念？不是吧？我嚇了一跳，幸好那不是事實。很多人都誤用「紀念」，卻不知此二字是不可以亂用的。

多年前，我首次聽到張偉文的《離別的叮嚀》一曲，被「忍看花濺淚」這句歌詞吸引，因為它令我想起杜甫的《春望》中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網上資料顯示是有「寶爺」之稱的粵語作曲家羅寶生的作品，連任白的《唐伯虎點秋香》也是出自他的手筆，難怪《離別的叮嚀》寫得有點粵曲小調的韻味。

雖然我沒有很留心此曲的其他歌詞，可是我總覺得有些部分有點怪怪的。它的歌名是《離別的叮嚀》，翌晨離別的是歌詞中的主人翁吧？歌詞中亦有主人翁的女伴出現，那麼是誰叮嚀誰呢？由於是由男士唱出，歌曲內容應該是臨行前的男主人翁叮囑留下的愛侶的一番話吧？因為女方在此曲中沒有發聲，就像是MV（音樂影片）中只有男歌星在唱歌，女演員只是純粹扮演讓男歌星對着唱歌的一個客體而已。

依這個設定來聽張偉文的版本，第一段歌詞沒有問題，第二段的首半部也沒有問題。可是，到了「愁雲盡散，心意若似醉，啊…… 心中消失恐懼」時，問題便來了。怎麼上句還是「君不貪戀野鷺，情義心間記，夢裏閨中相唱隨」，下句忽然會是「愁雲盡散」呢？「愁雲」是指什麼呢？心中又消失什麼恐懼呢？還有，到了第三段，主人翁明明自己已說了「魚雁要多通示情義」，怎麼又再說「日日寄別離詞」那麼重複呢？

這數月來，譚炳文和李香琴相繼離世，網上又再流傳他們的合作演出，其中有一曲便是《離別的叮嚀》。我觀看後，心中多年的疑慮立即得到答案。原來這首歌曲本來是男女對唱的，是一雙愛侶在男方臨行前夕互相叮囑之語。當歌詞被分成男女對唱之後，便變得很有情理了。

而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癥結原來就在它原本的「念你十二時，夢裏兩相依，無謂惹花香負情義」三句歌詞被刪去。這三句是由女方唱的，因為她恐怕男方在異地見異思遷，遂向愛人表達自己的擔憂，男方亦因而回以「立誓不戀野鶩，情義心間記，夢裏閨中相唱隨」的誓盟。所以，才會有「愁雲盡散，心意若似醉，啊…… 心中消失恐懼」之句，因為這是女方在取得男方的誓約之後的表示不再擔憂的話。至於，「魚雁要多通示情義」，原來也是女方的要求。男方為了令愛侶心安，便許下「日日寄別離詞，夤夜寫相思句，令你芳心歡愉」之承諾。

我多年來只聽過張偉文的版本。由於只是由男聲唱出，所以便將歌詞改動了，變成「莫記失意事，誓記住兩心許，情重意深厚莫垂淚」。亦是因為這三句，令到我不明白為何會接着的會有「愁雲」和「恐懼」出現。

若果當初能再作較全面的改動，而非只是刪改其中三句，相信我也不用存疑了那麼多年。

（筆者註︰文中引用的歌詞是參考網上的資料，其中有些詞語有不同的版本，如「野鶩」和「野鷺」；「心意若似醉」、「心意若止水」和「心意若似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