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記】《雷雨》的雷雨

何冀平

有件奇怪的事，每逢演出話劇《雷雨》，必定下雨。這是自從1954年，北京人藝第一次演出《雷雨》就有的天相奇景，解釋不到為什麼。曹禺1934年創作《雷雨》，一直在演出。不久前，紀念曹禺先生誕辰110年，北京人藝演出第四版《雷雨》。此時北京已經是10月份，天氣漸涼，白天還有太陽，就在要開演前，天陰上來，悶雷滾滾，一場大雨隨之而至。

《雷雨》是人藝老院長曹禺最著名的劇本，自發表以來，不斷演出。1954年北京人藝首次演出，演出的是人藝第一代功勛演員︰朱琳、鄭榕、董行佶，于是之只能演大少爺周萍的B角，刁光覃是周樸圓的B角，這是何等鼎盛的陣容！為什麼于是之這樣演什麼像什麼的大演員，演不了大少爺周萍，原因是他幼年生活貧困，沒有大少爺的生活，導演只能讓他演B角。這一次演出連滿60場。這一版一直演到1963年，共演出200多場，近10年演出200多場並不算多，主要是當年擺脫不了「階級鬥爭」、「人性論」的枷鎖，這種戲不便多演。最後一場，魯大海托着四鳳的遺體，憤恨地一步步走向台前，以示對以周樸圓為代表的黑暗舊社會的控訴。不知曹禺看了怎麼想，這是他的原意嗎？

1979年，北京人藝恢復演出《雷雨》，陣容依舊強盛。四鳳是胡宗溫，魯貴是英若誠，鄭榕和朱琳還是原來角色，只是演員比劇中人物年齡大了很多，50多歲的人在台上演20多的年輕人，還要情情愛愛，總是不太舒服。但觀眾喜歡曹禺的劇本，喜愛人藝的演員，依然百看不厭，又滿了40多場。

對於像《雷雨》這樣的重點保留劇目，劇院不惜下重本，肯為一個角色專設一個演員。劇中二少爺周沖，是個率真單純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人藝歷年都會專門招一個不滿20歲的年輕演員，主要工作就是演周沖，第三版的徐白曉就在此例。後來，因為《雷雨》不常演出，演員不能長期空閒，徐白曉演過《天下第一樓》的小徒弟，一個又白又嫩的小少爺，演連跑帶吆喝的飯館小徒弟，怎麼也不像，再排的時候只有換掉。

2004年第三版的《雷雨》，所有演員全換年輕演員，這是導演顧威繼原版導演夏淳去世之後排的全新版，主題是：人性的掙扎與呼號。周樸圓是楊立新，龔麗君飾繁漪，大少爺周萍是王斑，四鳳是白薈，這個班底是不差的，王斑演的周萍得到朱琳當眾表揚。過硬的劇本和一流演員，這一版演出了150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