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度

篆刻家伍思潮女君常送我一些閒印。那些閒印多作書法作品的引首印用。書法家每完成一作品，除在落款處蓋上姓名印之外，通常也會在第一行的第一二字之間蓋上一個諸如「道法自然」、「厚德載物」之類的閒印，這種閒印謂引首印。

伍思潮曾送我兩個用鳥蟲篆刻的閒印——「君子中庸」、「與君同行」。說到鳥蟲篆，很多人不知道，中國的書體中還有魚文、鳥文和蟲文。那是中國春秋中期至戰國時代盛行於中國南方的一種文字。它的特點是其字形筆劃類似鳥、蟲、魚的形狀，故有此命名，屬於篆書的一類。

漢代許慎的《說文解字．敘》中講到古代書體：「六曰鳥蟲書，所以書幡信也」。清代學者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中分析：「書幡謂書旗幟，書信謂書符節」。這裏說的符節是古代使臣持以作憑證的書信證明。皇帝所用的生活器具如鐘、鼎、圭，洗臉用的匜、喝酒用的杯子爵上都寫有鳥蟲篆，還有所居住的建築環境，磚、瓦、門窗、樑，都會雕刻上這些文字，用於顯示自己的身份尊貴。

中國書法通常不認同直接將鳥蟲書作為一種書法，認為它更應被視為有特殊用途的藝術變體，比如在印章中使用。因之，這種魚鳥蟲書在書法大字典裏，也是查不到的，認識篆書的人本就不多，認識鳥蟲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用那兩個閒印「君子中庸」、「與君同行」沒有幾個人看得懂，我也只是知道了印文，方才辨認出其中每個字，若非預知，有人一問，也被考起。 雖說如此難看懂，但那鳥蟲篆卻是蠻有意思的，我們平常寫字的筆劃到了鳥蟲篆中，變成一條魚，一隻鶴，又或者一條長蟲，牠們構成一幅圖畫，顯得比我們現在的美術字有趣多了。

鳥蟲篆這種令人嘆服的字體有形式美、點畫美、形體美、意境美，其與眾不同的華麗面貌和金石氣息深深地吸引着眾多印學愛好者。因此，作為一種篆刻品種，有着廣闊的發展前景。伍思潮告訴我，她已完成近兩百多方鳥蟲篆刻作品，正在編印「思泠齋鳥蟲印心經」，「思潮鳥蟲心跡」兩本作品集，我期待她的作品集早日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