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自由戲】詩情閱重陽 登高各言志

秋季是黃金之秋，也可能是悲涼之秋，人的心情也在此季節中不停轉換。喜慶團圓的中秋剛過，將要迎來的便是暮秋的九九重陽日。

在重陽日登臨高處，有人震撼於瑰偉的美景，心情豁然開朗，就如王勃從滕王閣高處臨觀秋景，看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景色一樣；有人則為自己身在異鄉而「每逢佳節倍思親」。

重陽節的節俗在漢初就從漢宮傳入民間，重陽登高會雅俗共樂；古來詩人們多見景起興，託物寄情，寫九月九日、寫重陽節的的佳篇佳句多不勝數。除了以上提到的，詩人們又訴說了哪些生命情懷呢？

《九日齊山登高》

杜牧

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

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

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淚霑衣。

唐武宗會昌五年（845年），唐代詩人杜牧擔任池州刺史，這年九月九日他到齊山登高。臨高下望，「江涵秋影雁初飛」，碧波中展現出澄清明淨的秋光。眼前之景，讓杜牧心中湧起什麼生命感慨呢？

齊山讓他想到牛山，想到齊景公在牛山涕泣感嘆人生不能無死的那一幕。古往今來人生都是如此，此恨非誰人都有。杜牧認為重陽之日，乃難逢「開口笑」的好日子，所以我們應該酩酊大醉享受佳節，掌握自己的人生，忘懷生命的無常，驅走生命中的抑鬱悲涼。

《九日龍山飲》

李白

九日龍山飲，黃花笑逐臣。

醉看風落帽，舞愛月留人。

唐代詩人李白也在重陽登高飲酒，沉醉於重陽日的風雅，陶醉於與月共舞的快樂。李白雖然有超卓的才華與報國忠君之志，然而因其高傲自負的個性，於朝中未能免遭排擠，終成了遠離朝廷的「逐臣」。適逢重九菊花盛放之時，他以「黃花笑逐臣」，李白在重陽之日為我們展示了他解開人生困境的豪放豁達。

從杜牧及李白的詩歌中，看到詩人展現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然而，同樣的節日，唐代詩人岑參卻另有一番滋味。

《行軍九日思長安故園》

岑參

強欲登高去，無人送酒來。

遙憐故園菊，應傍戰場開。

岑參一生往來於戎馬烽塵之間，歷盡征行離別之情。安史之亂爆發，岑參於行軍中遇上九九重陽佳節，可對這時的岑參而言，「佳節」二字，未免帶點諷刺。身在戎馬戰場的他，深知自己無法離開沙場，所以他沒有想到回家，而是想起了登高，想起了陶淵明收到的溫情之酒，想起了故園菊。可惜，「無人送酒來」，他只能遙想「故園菊」，想着故鄉園中菊能開到戰場邊來，一解思鄉之苦，讓我們感到詩人的思鄉之情，更感受到詩人保家衛國的豪氣。

人生境遇各異，心境亦隨之流轉。暮秋重陽，每個人皆可在秋光中繪出屬於自己的那道金光。

●籲澄 資深中學中文、中國歷史科老師，香港歷史文化研究會理事。教學經驗豐富，曾出版多本暢銷中文、中國歷史參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