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英華】哪吒是「蓮花」化身 可助鄉民「清瘟」

出差最頭疼的事，除了執行李外（最怕漏帶了文件、充電器），就是挑選一本書。我最喜歡「帶一本書去旅行」，所以每次無論是公幹還是旅行，我都會為自己挑選一本書。因為要靜下心來讀書，不受訊息打擾，唯有在萬尺高空之上。近年來，這頭疼的問題似乎解決，因為一部電子閱讀器就可以收藏千百本書。

這次公幹我帶了《封神演義》，我初中時便看過，雖然故事骨幹是神魔演義，但是故事編排卻大不如《三國演義》《水滸傳》。故此，我看了一遍，就沒有再看了。這次再看，主要也是因為動畫掀起的「哪吒熱」。

此前接受電視台訪問時，提到一個問題：為什麼當年深水埗鄉民會請哪吒來驅除瘟疫？

我回答，這有兩個可能：

第一，哪吒是當年那群原籍惠州的客家人的鄉土神，所以當有事不解時，自然就想到這從小到大都在參拜的神祇。

第二，可能跟《封神演義》有關。《封神演義》成於明代，多年來深受大眾歡迎。而《封神演義》第五十八回《子牙西歧遇呂岳》中，「瘟神」呂岳使「四門人」到城中各處遍灑瘟疫之毒。不一會兒，「大家小戶，天子文武，士庶人等，凡吃水者，滿城盡遭此厄。不一二日，一城中煙火全無，街道上並無人走。」整個西歧陣營之中，只有哪吒與楊戩不怕瘟疫，用書中的說法，那是由於「哪吒乃蓮花化身，楊戩有元功變化」。故此，或因為哪吒不怕瘟疫，所以當年深水埗鄉民便特意從家鄉請他到香港鎮壓瘟疫。

說到呂岳，也真是配得上「瘟神」名號。在《封神演義》中，呂岳在「封神榜」上的職位是「瘟癀昊天大帝」，是「瘟部正神」，其下有六位「行瘟使者」——「東方行瘟使者」周信、「南方行瘟使者」李奇、「西方行瘟使者」朱天麟、「北方行瘟使者」楊文輝、「勸善大師」陳庚、和「瘟道士」李平。其中，周、李、朱、楊都是呂岳的門人，而陳庚和李平是呂岳的師弟。

「財神」趙公明亦是「瘟神」？

雖云呂岳是「封神榜」上的「瘟部正神」，但原來追溯至一千多前的魏晉南北朝時期，瘟神卻是另為他人。

據干寶《搜神記》卷五《趙公明參佐》條記，散騎侍郎王佑遇到趙公明部下要取他性命。趙公明，按書中所記，是「上帝」委派到人間取人性命。（「上帝以三將軍趙公明、鍾士季各督數鬼下取人」）

那趙公明是用什麼方法取人性命？書中沒有明言，但按內容推測，估計是「疾病及兵亂」，而另一本成書於西晉的《太上洞淵神咒經》卷十一提及：「又有劉元達、張元伯、趙公明⋯⋯，各將五傷鬼精二十五萬人，行瘟疫病。」因此，趙公明應該就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瘟神」。

然而，更為有趣的是，趙公明在「封神榜」上受封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也即是後來的「財神」。

筆者按：唐代杜光庭為《太上洞淵神咒經》作序，指該書是西晉末，太上道君以《神咒經》授金壇馬跡山道士王纂。

●葉德平博士 香港教育大學「文化傳承教育與藝術管理榮譽文學士」課程統籌主任、「戲曲與非遺傳承中心」副總監，曾出版多本香港歷史、文化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