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拙文提到名家中也有不用「問字攞腔」，並舉了曲藝名家小明星做例子，其實粵劇界前輩馬師曾和何非凡也沿用「呀」字行腔，但他們在行腔的高低、跌宕、快慢下工夫，都創造自成一家的名腔。說起何非凡，近日搜尋電台發展歷史的資料時，發現化名「客終南」的高人上載了何非凡在1975年商業電台第六屆「繞樑三日」第三晚「紅伶閨秀藝員粵曲大會串」義唱大會演唱的《鐵雁重歸》錄音，並加上文字解說，甚有參考價值。
「客終南」形容當晚何非凡徐徐出場，與會場的嘉賓人士打聲招呼，稍作自表及問候，隨帶些許東莞口音，猶感親切地報上曲名。「客終南」說或許一眾「凡迷」或留意「凡曲」的朋友會生疑惑，究竟《鐵雁重歸》何曲也？大戲版本為《鳳閣燈前碎玉簫》，是李少芸1952年編撰，並由何非凡開山擔演，又稱《鳳閣啼痕》，唱片版則作《玉簫姻緣》。至於《鐵雁重歸》則是大戲的其中一支主題曲，估或因開首的一段唸白「鐵雁重歸燕未歸」而名。不過，何非凡哥所錄的單支與長篇唱片都無上述的一段唸白，頗覺耐人尋味。
何非凡對此曲情有獨鍾，屢於不同會串或匯演中選唱，曲情甚佳；最詳盡的版本唯獨原裝唱片（曲式依次：合尺倒板、哭相思、長句滾花、詩白、反線《羅馬之戀》、長句二黃、《泣殘紅》、乙反中板、《雙星恨》、合尺花下句）；但其他包括在無綫《歡樂今宵》中受訪演唱的等等版本皆已縮短，估為現場演出時間所限，多從詩白開始（然則各版本均有些許出入），然後直起長句二黃再轉《泣殘紅》。至於乙反中板原版甚長，以下句起，一共８個上下句；及後包括此義唱版本均縮減成4個上下句，《雙星恨》唱罷直接作結，省去最後的合尺花，而達一氣呵成之效。當時演出線口頗高，將近D線；乙反中板也是何非凡一貫習慣升高的唱法，至於《泣殘紅》《雙星恨》兩段小曲難度同樣亦不遑多讓，均是正線，前者高子最高到生音而後者最高也到六音、五音，最尾不斷催快、墜慢，相當講求唱功；整體而言不好駕馭，尤顯何非凡的刁鑽和極致。
演唱完畢，何非凡亦十分謙厚的表示自己聲線不佳。「客終南」形容何非凡當晚的演出是於其高峰狀態之下確成絕唱。之所以稱為絕唱，先因何非凡稍後前往美國登台卻鎩羽而歸，加上煙酒惡習多年積成頑疾，身心疲憊雙重夾擊；最後一台與吳君麗於馬灣演出的神功戲期間不僅失聲，甚竟吐血當場，狀態急劇下滑；期間不過三四年左右時間，從而促成加速灌錄4部遺作《情僧偷到瀟湘館》《碧海狂僧》《珍珠塔之子文訴情》《珍珠塔之翠娥贈塔》，一共4部俱於1980年前大半年之間錄音。
●文︰葉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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