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廣府俗語有云：「過一年，大一歲。」指每到夏曆正月初一元旦，所有人都長了一歲。小時候長輩津津樂道，若有人在年三十晚大除夕出生，待得過了子夜便算明年，小孩出生沒多久已經算2歲了！中國人傳統算「虛齡」。其實這叫法是後出，因為歐洲人算的是實足年齡，於是國人才改稱「虛齡」來識別。

以上的民俗就解釋了一年之始在於元旦而不是立春，以立春為歲首是術數家用法。今時國人較多關注二十四節氣，才有人認為立春才是一年之始。民俗以十二生肖配地支，甲辰年出生的人生肖屬龍，癸卯年出生則屬兔。古代只有少數中國人能讀書，許多人不懂曆法不識字，亦沒有閒情逸緻去為子女記下出生日時，知道生肖就知道生年。2024年對應中國干支紀年是甲辰年，甲辰年元旦在公曆2月10日，立春則約在2月4日下午4時半。由2月5日至9日這幾天，按大年初一為歲首則仍在癸卯年，若按立春則已提早進入甲辰年了。屬兔還是屬龍對這幾天出生的人來說或會造成困惑！

1912年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在南京成立，官方改用公曆，民間仍用「農曆」。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廢除民國紀年，仍是公曆夏曆並行。再上溯帝制時代，就是干支與年號紀年。1911年對應清宣統3年辛亥，官方實以正月大年初一為一年之始。

本文見報之日為甲辰年大年初三，明宣宗朱瞻基（1399年3月16日至1435年1月31日）剛好是宣德十年乙卯正月初三駕崩。《明史·宣宗紀》：「十年春正月癸酉朔，不視朝，命群臣謁皇太子於文華殿。甲戌，大漸。罷採買、營造諸使。乙亥，崩於乾清宮……」當中「朔」是初一日（晚上沒有月光），「大漸」是病危。

按歐西算法，老朱活到1434年3月16日算35周歲（中間4年一閏不理），由生日到死再加332天，他的壽元便算35年332天。若按中國人「過一年大一歲」的計法，他生於建文元年己卯，崩於宣德十年乙卯，屬兔的人死在兔年，在世上共活了37個年頭。今時立春都在公曆2月上旬，那麼老朱生在立春前嗎？倒也不是！原來這年的立春在1435年1月26日15時，老朱之崩都在元旦和立春之後。為何有此偏差？因為當時用「4年1閏」的儒略曆，後來改用400年97閏的格里曆時還要刪去10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