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偉雄(左)與李焯芬共同參觀最新的「嶺海風韻」展覽。 尉瑋 攝

「中國人說做畫家,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其實饒生不只讀萬卷書,也不只行萬里路。在他那個年代,很少畫家能像他這樣,全世界到處去遊歷,所以也很少畫家可以像他這樣,用中國的畫法去畫外國的風景,且不是想像中的風景,而是眼見的風景,這在那個年代是很少的。」鄧偉雄說,饒公尤其能夠捕捉各個地方風景的特色,「比如他畫泰國,會畫很多泰國的樹,他覺得那些樹很不同。他和別人不同的,第一是去到每一個地方就會寫生,第二是會寫詩,將對於這個地方的感受寫出來。很多時候,他畫畫之餘亦看回那些詩句,就會想起自己對於那個地方的感受,就像日記般。我也問過他有沒有寫日記,他說沒有,都在詩中了。」

在鄧偉雄看來,饒公作畫,是出自學問家而非藝術家的角度,他把畫與詩都看作自己學問中的一環,因此並不執着畫藝要達到什麼地步,又或是執着物料及素材的使用,他往往意隨心動,以畫與詩作為某種人生與研究的紀錄。「於是他寫的香港山水,很多時候就是他對這個地方的感受。很多人覺得香港沒有什麼特別的山水,他說不是的,香港的山水很特別,和外國不同,和內地又不同,比如它地處南方,又是海島,很濕,就又是另一種風格。中國內地開放時,饒生也很早就去了,看那邊的山水。顧亭林說,五嶽登其四,饒生也是。我和他一起去到華山腳,兩次都碰上大雨,上不了山。所以他說那麼多山都上去看過,唯有華山。華山山腳有個廟,我們就在那看山。」

香港大學饒宗頤學術館館長李焯芬也認為,在饒公身上,正可以看到學術與藝術是如何融合在一起,「他不只是藝術家,而是有很深厚的國學文史的基礎,有很深厚的人文情懷,他學術的視野、修養、境界,都可以融匯在藝術中來表現,這就是我們經常說的『學藝相攜』。你可以說他創作的是一種文人畫,但是他不是一個普通文人,而是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