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記】天子腳下的人們之一

何冀平

北京正陽門，又稱前門，前門被稱為「天子腳下」，天安門之後是午門，是昔日皇宮，之前是前門，出了前門，就是老百姓的天下。這裏市景繁華，人口稠密，店舖、茶樓、戲院、攤位，白天熙來攘往，入夜燈火輝煌，五百年繁盛不衰。疫情3年當中，這裏卻一片寂靜。全面開放後的前門什麼樣？

鮮魚口、肉市是前門最有名的街道，從名稱上來看，這裏是當年的街市，清早，人們來這裏買菜買魚和肉，中午，攤檔撤去，換上酒肆茶樓的生意，飯館一家接一家，直到傍晚，輪到戲園開門迎客，京戲、平戲、說唱、曲藝，也是一家接一家。

我是為了炒肝包子去的，這裏有家「天興居」，專賣炒肝包子，已經經營了百多年。炒肝不是炒豬肝，是做得像滷一樣的湯汁裏有肝，量很少，以大腸為主，肝貴大腸便宜，這是低下層人民的食物，但北京人不論貴賤都喜歡。「天興居」門面不算大，味道照舊，尤其包子裏面有汁，這可不容易做到，這是包子好吃的關鍵。在這家旁邊是錦芳小吃店，聽名字就知是新店，老店不會起這種名號，所謂新也有幾十年歷史，這裏幾乎有所有北京的小吃，北京的小吃花樣不少，不似江南的精細，比較實惠，挑了幾樣，最喜歡的是麵茶，麵茶沒有麵，玉米麵粥上面，撒一層調好的芝麻醬和花椒鹽，調得好很香很滑，吃麵茶也叫喝麵茶，講究轉着碗邊喝，旁座有幾位來旅行的外省人，把麵茶攪和起來，變成一碗芝麻醬粥，吃法錯了，風味全無。

繼續向前走，「老北京炸醬麵」就有三家。「力力餐廳」是老店，專營四川菜，牌匾上題字的是郭沫若。最驚喜的是看到「峨嵋酒家」，四川菜的專門店，是小時候經常去的店，後來一直想吃卻找不到，竟然就在眼前。

「峨嵋酒家」有幾個拿手菜，這間是半快餐的方式，風味菜只保留了最經典的幾個，「宮保雞丁」是必有的，是我吃過的京城第一份，不是別的店沒有，而是做不出這別具一格的味道。「峨嵋酒家」與別不同，雞丁極嫩滑，比豆腐還軟滑，辣度可自選，味道偏甜。隔壁一桌吃的是經典菜回鍋肉，據說肉片要炒得捲起來才算正宗，隔得遠看不太清，四川涼麵也很地道，總算一解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