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記】生死一線

何冀平

香港救援隊在土耳其完成救援任務回到香港，看着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接受特首握手迎接，歡迎英雄歸來，真是由衷感動。在機場，他們與家人團聚，孩子抱住爸爸，妻子攬住丈夫，白髮人抱住兒子，一個十個月大的嬰兒竟然認出爸爸，露出萌萌笑容，雖然僅僅9天，確是一場生死離別。

地震是最突然的災難，瞬間的坍塌比火災、水災任何災難都來得快，地震從來沒有預警，根本沒辦法逃生。兩秒鐘，地動山搖天翻地覆。我沒有經歷過地震，但採訪過四川汶川大地震的生還者。

接受我訪問的是幾位年輕人，汶川地震的時候還是孩子，在讀小學三四年級班。汶川大地震是下午2時28分，他們正在課室上課，突然教室晃動起來，地震了！孩子們都傻了、呆了，正在上課的老師，第一個跑到課室門口，不是逃跑，而是用身體撐住已經歪斜的門楣，讓學生們逃生。

塌陷只是瞬間，5層樓壓下來，原本樓上的教室變成了地下室，漆黑一片，一點光線都沒有，到處是鋼筋、鐵皮、石塊石板，被埋的很多當場離世，倖免的已經渾身是傷，不能動，也不敢動，動一下就可能再引起周圍塌陷。沒有光線，完全紊亂，分不清白天黑夜。時間過得特別慢，一天的感覺像過了四五天，兩條腿和腳被石板壓住，伸展不得，頭被卡住，四肢能活動的只剩下手。嘗試了把腳上的石塊挪開，但每動一下，周身都是一陣劇痛，只能保持一個姿態。灰土和流出來的血液混合，傷口更加疼痛，聽到的是周邊倖存者在喊救命。

我訪問的幾個年輕人是同一班學生，他們被埋在了一起，但都不能動，初時還可以說話，簡單地溝通互動，已經是極大鼓舞。隨之而來的是餓和渴，但他們最盼望的不僅是水和食物，而是聲音。開始還有同學在叫喊，漸漸地，聲音小了、弱了，沒有了，後來被救出來的說，眼見同學一個一個死在面前，而下一個可能就是自己，這種打擊和絕望，只有當事人才能說得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昏沉中過了不知多久，聽到有聲音了，是救援隊來了，救星來了，開始挖掘了！他們被發現了，有了生的希望了！

比起汶川地震時過多年，科學進步，香港救援隊使用先進儀器尋找生命跡象，之後盡量不用大機械，要用手和小工具挖掘，他們先後救出4個人，兩男兩女……這生與死的9天，有多少感人淚下的故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的是救他人一命，遠勝為寺廟建造7層佛塔，香港救援隊的英雄們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