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空間：彭龍伯捐軀靈關鎮

◆ 羅大佺

1935年6月12日上午，位於四川西南的天全縣靈關鎮林木葱翠，秧苗泛綠，在通往大魚溝的山路上，急匆匆地走着兩位頭戴紅星帽、身穿紅領章的灰布軍裝的人。其中一位個兒不高，面龐英俊，身材消瘦，一邊行走，一邊向另外一位手拿長槍的年輕戰士詢問着什麼。

這個人就是彭龍伯，中央衞生部保健局局長。此刻他接到衞生部警衛員的通知，正急速趕往大魚溝，參加研究紅軍翻越夾金山的醫療保障工作會議。

彭龍伯，又名彭真，四川達縣人，1904年出生於達縣映山場一個書香門第家庭，父親是一位清末秀才，母親是一位賢惠善良的農村婦女，從小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1922年，年僅18歲的彭龍伯從綏定聯合縣立中學校畢業後，考上了上海南洋醫科大學，成為大巴山飛出的金鳳凰。說起彭龍伯學醫的緣由，還有一個小小的故事。彭龍伯從小懂事，十分孝順。讀中學時有一次回家，彭龍伯見母親因心絞痛臥病在床，呻吟不已。看着母親痛苦的樣子，彭龍伯決心長大後做一名醫生，醫好世上所有的病人，從此開始閱讀醫學書籍，高中畢業報考了醫衞學校。南洋醫科大學學習期間，彭龍伯專心學醫的同時，接受了革命進步思想，積極參加各種學生運動和革命活動，彭龍伯的表現受到了黨組織的肯定，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春，彭龍伯受黨組織派遣來到武漢，與當代文豪郭沫若聯繫，介紹一批四川籍思想進步學生報考黃埔軍校，壯大了共產黨的外圍力量。蔣介石發動反革命「四一二」政變後，彭龍伯被黨組織安排到日本和蘇聯留學。學成歸來，被黨中央派遣到中央蘇區工作，那時候的蘇區急需醫療專家人才。

來到中央蘇區，彭龍伯感覺這裏與國統區相比，是另外一個天地。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工農民主政權，耕者有其田地，百姓安居樂業，處處都是艷陽天。紅軍部隊官兵平等，紀律嚴明，學知識、學文化，苦練殺敵本領，對老百姓秋毫無犯。彭龍伯的熱血沸騰了，覺得自己走對了路，決心為紅色政權奉獻一切。

在中央蘇區，彭龍伯先後擔任過紅軍總醫院醫生、醫務主任，紅軍衞生學校校長，紅一方面軍衞生部部長等職務。彭龍伯醫術精湛，不僅為王稼祥、彭德懷、陳毅、張愛萍、陳正人等治療過病，也冒着生命危險親赴前線，為受傷的紅軍戰士包紮傷口、接骨鬥榫、取子彈、截肢等，受到了廣大紅軍指戰員的愛戴和尊敬。

彭龍伯為紅軍部隊治病同時，也為蘇區老百姓治病。當地群眾聽說紅軍部隊來了一位醫術高明的醫生後，遇到疑難重症，都要去找他看病。不管多忙，彭龍伯都會親自給他們把脈、聽診、做檢查、開藥方。在瑞金雩都，彭龍伯還成功地給30多名難產婦女做了剖腹手術，被當地老百姓稱為「華佗再世」。

由於國民黨反動派的經濟封鎖，蘇區藥品匱乏，醫生奇缺。彭龍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醫療力量來開展工作。一些從國民黨部隊俘虜過來的醫生，由於長期受到國民黨的反動宣傳，對紅軍戰士抱有很大的敵意，不願給他們治療。彭龍伯給他們講述革命的道理，帶領他們參觀蘇區的變化，感受老百姓翻身做主的喜悅心情，動員他們把所學的醫學知識應用到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事業中來。此外，彭龍伯還從生活上積極關心他們，自己沒有薪水，卻每月給他們發30多塊銀元，讓他們感到了紅軍隊伍的溫暖。這些「解放醫生」深受感動，從此安安心心地在紅軍醫院工作下來。整合醫療資源的同時，彭龍伯還加強對部隊醫療衞生工作的領導，親自編寫痢疾、疥瘡、瘧疾、下肢潰瘍等常見病防治手冊，分發到各部隊戰地醫院，要求他們切實解決傷員救治和部隊常見病、多發病的防治問題，並在紅軍總醫院設立輕傷、重傷、一般疾病、傳染病、疥瘡等醫療組，實行分類收治。在彭龍伯的努力下，蘇區的常見病、多發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醫療衞生事業工作得到了很大的發展。1934年10月，長征開始後，彭龍伯調任中央衞生部保健局局長，與中央機關紅星縱隊一道前進。王稼祥在1934年秋天的第五次反圍剿中被敵機炸傷，彭龍伯為他做了手術，長征路上繼續為他治療和護理，同時也為廣大紅軍指戰員和其他中央領導同志治病……

彭龍伯一邊行走，一邊思考着怎樣把行軍路上的醫療救護工作做得更好。這時遠處的天空中傳來敵機的轟鳴聲，警衛員提醒彭龍伯，說有敵機正向這裏飛來，是不是躲避一下？彭龍伯手搭涼棚向遠處望了一下，說這應該是敵人的偵察機，山路上也沒有大部隊行走，不用躲避，我們還是趕緊去開會，首長們正等着我們呢。

前幾天中央紅軍飛奪瀘定橋，跨過大渡河，翻越二郎山，攻下天全城，住宿靈關鎮，當晚彭龍伯去為還未完全恢復健康的王稼祥做了檢查和治療後，和王稼祥一起住在一戶農民家裏……

這時敵機呼嘯而來，低空掠過，警衛員拉着彭龍伯躲到旁邊的斑竹林裏。敵機忽然投下幾枚炸彈，揚長而去。一時間，山石巨響，彈片橫飛，竹子、樹子也被炸斷不少。敵機飛走後，警衛員一看，彭龍伯已經倒在血泊中。警衛員哭喊着連叫幾聲，彭龍伯睜開微弱的眼睛，用手指指開會的方向，警衛員將他移到一棵大樹下躺好，趕緊飛奔回去報信。待王斌、姬鵬飛等同志趕到時，彭龍伯因胸腔主動脈中了敵機的彈片，流血過多，已經光榮犧牲了。同志們眼含熱淚，將他就地安葬。

1957年12月25日，毛澤東主席親自為彭龍伯簽發了烈士證書。

1986年10月17日，年近87歲的聶榮臻元帥在一封證明信中動情地寫道：「彭真同志，四川人，中共黨員，長征路上與一位青年同志一起，遭受敵機轟炸而犧牲，彭真同志是位好同志。」

2022年9月19日，四川長征幹部學院雅安夾金山分院、雅安職業技術學院聯合在寶興縣靈關鎮（1952年7月靈關鎮劃歸寶興縣管轄）新場村舉行「彭龍伯事跡陳列室現場教學點啟用儀式」，雅職院黨委書記李春模、寶興縣委書記羅顯澤、長征幹部學院夾金山分院常務副院長柯小平等100多人參加了活動。會議介紹了彭龍伯短暫而光輝的一生，參觀了彭龍伯事跡陳列室，舉辦了師生「雲端」同上思政第一課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