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吃成過眼雲煙

伍呆呆

雖然搬離熱鬧的市區已久，到了中秋節前，仍舊有不少朋友給本呆送生果送月餅。當然，因為距離和疫情的關係，月餅大多是寄到家裏來的。

疫情似乎並未影響到中秋這個傳統佳節。我今年收到的月餅與往年並無兩樣，依然是一個比一個的包裝精美、華麗，哪怕盒子裏的月餅只有豆丁大小，漂亮的包裝袋、包裝盒還是一個也不會少。如此，吃一個月餅，扔垃圾的比例要比吃一顆瓜子或者一顆花生的比例大多了。

許久未見的好友小迷糊亦寄來一盒月餅，她寄的月餅與別的不同，沒有用精美的紙盒，也沒有用華麗的鐵盒，而是用了一個拙樸的竹編的籃子簡單地裝了月餅，籃子極像舊時學生上學用的書籃，月餅吃完後，籃子可以留着裝東西，亦可以掛在牆上做裝飾用，若是時日久了，朽了壞了，一把火燒了還可以撒到地裏做花肥，一點也不會浪費。

如此便很難不去想我小時候一些食物的包裝。那時候塑料袋尚未普及，在商店裏買好了食物，大多是用牛皮紙包起來，再用麻繩綁好讓人拿回家的。買的東西多了，便包好裝在尼龍的網兜裏，或者自己帶的包裏。買東西之前看的都是自己要買的東西原本的模樣，而不是外面那些華而不實的包裝。若真要包裝，一些高檔商店裏美麗的包裝盒和包裝紙還是有的。

我那時最喜歡和父親去一家肉舖買豬肉，那家豬肉賣得並不比別家便宜，唯一特別的，是他們賣的豬肉都會用荷葉很仔細地包好，再用草繩紮好。豬肉拿回家做了菜，往往還帶着一股荷葉的清香，手巧的主婦還會把荷葉拿去煲粥，這樣一來，別樣的包裝讓餐桌上無意地增添了一道風味。

後來物質條件漸漸好起來，大多的食物都有了各種各樣高級的包裝，而這些「高級」，不過是一些壓塑的紙盒子、漂亮的塑料盒子，以及一些金屬的盒子，哪怕食物的味道再普通不過，它們的包裝也會令人看得眼花繚亂。結果是絕大多數不能降解的外包裝都成了讓地球變得愈來愈髒的垃圾，這些垃圾也許會是永恒的，讓地球慢慢走向毀滅。

中秋節才過，娛樂圈一位李姓的男明星因為嫖娼而「塌房」，導致其作品被下架，演出節目被刪除，商場的海報被扔進垃圾桶，代言品牌方亦紛紛取消與他的合作……這位明星長相帥氣，參演的電影、電視劇無數，獲獎無數，開個人演唱會場場座無虛席，曾經在一年內上過十幾本刊物的封面……如此種種，如果他是一盒月餅，那麼他肯定會是月餅界的「天花板」，把自己包裝得毫無瑕疵，用曾經的流行語來說，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子見了都爆胎」。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包裝」完美的亮閃閃的明星，卻因為私生活的不檢點而「塌房」了，他的粉絲們的失望，就像終於等到八月十五，打開精美的盒子，卻發現裏面的月餅原來是發了霉的，相對於它的包裝，發霉的月餅已經成了垃圾，哪裏還有想吃的慾望！

當然，一個明星倒下了，還是會有無數個明星站起來，成為垃圾的明星只是過眼雲煙，和我們並無太大的關係。而我們如果年復一年地，讓那些盒子的美麗超過月餅的美味，大抵就會很快地變成地球上，或者宇宙裏的過眼雲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