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與年齡從來不相符的伍衛國向來是上天的寵兒。他自加入電視圈後，一直都是觀眾心中的歲月不敗之男神。信不信由你，人稱伍小生的他原來上月慶祝70歲壽辰，令人稱奇艷羨。看着眼前依然俊朗的小生哥，不免讓人在他的大日子中回顧他在半個世紀前開展的演藝生命。◆文：小蝶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近年，小生哥甚少在熒幕上亮相，更遑論拍劇。他覺得香港劇集重視商業計算，只會起用當時得令或年輕的演員以爭取高收視，卻甚少有人願意投資在較為年長的演員身上。「由於沒有人為我們這類資深演員度身訂做寫劇本，便直接減少我們的拍劇數量。我入行以來從未爭取過什麼，拍劇只為得到滿足感。只要有合適的劇本，我就會接拍。既然沒有合適的劇本令我得到滿足感，我又何必辛苦拍劇呢？」

當了數十載演員，曾是最紅的小生，也當過節目主持人、歌星和幕後製作人，但小生哥卻謙說自己在圈中一事無成。「不過，我拍每套劇都很用心，亦很享受過程。我不算成功，但一直活得開心自在。有時我回顧自己的前半生，覺得自己很愚蠢。我很少表達內心世界，因為我有點傲骨，也有點少爺脾氣。我信佛，不會事事斤斤計較，因為我知道成就是虛無的。所以，我不會強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也不會做門面工夫，這也是我在娛樂圈吃虧之處。」

投考無綫藝訓班巧遇伯樂

上天給小生哥其中一個恩賜是讓他在畢業後加入電視圈，開展他的終身演藝事業。中學畢業後，年輕躁動的心驅使他什麼都想見識。1972年暑假的一天，他從報章上看到無綫電視台開辦第二期藝員訓練班，招考年輕人投身電視行業。那時候，無綫的藝員訓練班仍是新嘗試。第一屆的學員才剛剛畢業，大部分學員都未在觀眾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小生哥認為無綫電視廣播在1967年才開始，當時仍算是新興行業，所以很有興趣了解該行業，便大膽地投考藝員訓練班。

念畢一年後，小生哥便開始在熒幕上當男主角。成為上世紀七十年代電視男神的他原來在投考時並非一帆風順，幸好他碰上他的伯樂，為他攀上演藝事業之路鋪了第一層台階。

「報讀第二屆的人數多達2,000多人，卻只取錄38人成為學員，所以競爭非常激烈，大家都要『過三關』。第一關是由考官觀看我們的外型，我們則讀一篇新聞稿和唱一首歌。獲複選的考生在第二階段要演出一段戲。如果能獲得參加最後一輪面試的話，便要與主考官們交談，讓他們了解我們的家庭背景，以及觀察我們的談吐。我雖然獲得參加最後複試，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消息。終於，我收到取錄通知，成為第二屆學員。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在最後一輪面試被主考們淘汰。幸好有人在首兩輪面試時已留意我，當他知道我落選後，便翻看我的檔案，並把我從落選名單拯救回來。因此，我有機會在演藝圈內工作，全賴他的提攜。」

小生哥的大貴人正是當時無綫節目部經理兼藝員訓練班總負責人King Sir鍾景輝。我曾經就此事向King Sir查詢，他這樣回答我：「我通常都會再翻查考生的檔案，看看有沒有滄海遺珠。我看到我給的兩次面試的評語和分數都很高，認為是可造之材，便決定取錄他。我之後常笑說他是在被淘汰後由我把他『執』回來。」

小生哥聽到King Sir給他的評語，俏皮地說：「這就證明King Sir眼光獨到。」

學員在一年受訓課程中，一星期有六天在公餘時間上課，學習戲劇、主持、配音、舞蹈、化妝等演藝技巧。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並非家家戶戶都擁有電視機。小生哥在普通家庭成長，家裏沒有電視，平時只能到鄰居家觀看。因此，他最初加入藝訓班時，覺得自己恍如置身大觀園，一切都是既陌生又新奇，所有演藝工作都想去學去試。「讓我告訴你一件趣事，我上配音課時心情最忐忑，因為一方面擔心表現不好，拖累整體成績；另一方面，我又怕表現太好，畢業後會被安排到配音組工作。」小生哥的憂慮真是很矛盾啊！

幸好他的演戲天分最為獲得導師們賞識，還未畢業已經與第一屆畢業生如呂有慧、甘國亮等一起演戲，甚至當上男主角，所以很多人都誤以為他是第一期畢業生。該屆畢業生有23人，獲得電視台簽約的只有18人，而小生哥更是該屆最突出的男演員，獲得一紙三年合約，更被公司培育他與呂有慧成為熒幕上的金童玉女，即由藝訓班培育出來的第一代小生和花旦。

「我還未畢業時，首個演出是民初劇《亂世兒女》，我演正派小生，女主角是呂有慧，她是我的師姐。我的起步很順利，演出的劇集一部接一部。當初我不懂爭取，只要有演出機會便高興。現在回看，可能是當時沒有其他人跟我的外型和特質相似，所以我便有很多機會。」

他參與的「一部接一部」劇集包括與呂有慧合演的《巫山盟》、《船》、《江湖小子》，與汪明荃合演的《藍與黑》，與李司棋合演的《小婦人》和《董小宛》等，拍檔不但全是當時的當紅花旦，劇集至今仍然被觀眾難忘。

由受力捧到被雪藏淡然面對

小生哥畢業後第一個月的工資是港幣500元，那時政府低級公務員的月薪是450元，所以他覺得自己的工資已經很不錯。不過，還未畢業便走紅，對一名只有20歲的小伙子來說，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說：「入行以來，我沒有捱過由低做起的階段，一開始已經是男主角，又一劇接一劇，當然我是開心的。另一方面，我卻覺得有點辛苦，因為我喜歡玩樂，亦希望在拍劇期間可以有休息的時間。可是，不斷在錄影廠內拍劇令我身心皆累。不過，話說回來，許多人掙扎多年都未必有演出機會；我從沒爭取，機會卻垂手可得，我是應該珍惜的。」

小生哥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當紅小生，在香港固然穩坐電視台當家小生之位；即使出埠到東南亞演出，也是到處受到影迷簇擁。「當時我受歡迎的情況，就好像現時韓國明星來香港時被粉絲包圍一樣。」

誰也沒有想到小生哥這位紅得發紫的電視明星，後來竟然被無綫雪藏。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他回答道：「當時我要求加薪，但公司表示答應我提出的條件的先決條件是我必須先加簽很多年的長約。那時候我太年輕了，不懂洽談合約的技巧，堅持公司先加薪，我才考慮簽約。大家談不攏條件，我便遭公司雪藏。當年我完全不認識雪藏這回事，覺得完全是公司的商業決定。還有，因為公司知道別家電視台向我挖角，認為我有離心，便將我雪藏。」

港劇《紅樓夢》中唯一的賈寶玉

演過那麼多劇集，最令小生哥引以為傲的角色就是飾演《紅樓夢》的賈寶玉。無綫拍攝的版本由汪明荃飾演林黛玉，呂有慧演薛寶釵。小生哥說：「我記得當年Mary姐（黃曼梨）曾經笑說無綫是因為有我才能開拍此劇。」

後來，佳藝電視籌備開拍60集長劇《紅樓夢》，邀請小生哥過檔再演賈寶玉，毛舜筠演林黛玉，米雪演薛寶釵。就是這樣，小生哥過檔佳藝電視，演出賈寶玉。

《紅樓夢》這齣劇對小生哥來說意義重大。「到今天為止，電視再沒有重拍《紅樓夢》。因此，香港電視史上只有我曾經演過賈寶玉，還分別為兩間電視台演出。所以我開玩笑地說King Sir真的沒有選錯人，我至今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唯一在電視劇中演過賈寶玉的男演員。」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