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松柏長青，萬壽無疆」是祝壽常用敬辭，有祝願長輩長命百歲、福祿永存的意思。反之，凋謝枯萎、終結死亡等概念皆被視為禁忌，沒需要就不要提了，大吉利是嘛。

不過，聖經的《傳道書》教導信徒：「For everything there is a season」（凡事都有定期），經文更特別提到「a time to be born and a time to die」（生有時，死有時）。

生死有時，屬大自然定律，死亡並不可怕，長生不死卻有夠恐怖。

永生先知求一死

英國詩人T. S. 艾略特在《荒原》（The Waste Land）的前言裏引用古羅馬的《愛情神話》（Satyricon）作典故，讓讀者見識到「求死不能」的痛苦，英文翻譯如下：For once I myself saw with my own eyes the Sibyl at Cumae hanging in a cage, and when the boy said to her "Sibyl, what do you want?" she replied, "I want to die."（我親眼看見古瑪葉安的女先知西貝爾懸掛在籠中，男孩問她：「西貝爾，妳想要什麼？」她回答：「我欲求一死。」）

根據佩托尼奧（Petronius）的《愛情神話》，這位可憐的女先知西貝爾是被太陽神阿波羅（Apollo)作弄了。

西貝爾曾向神許願，希望可以長生不死，阿波羅見聖殿中的西貝爾貌美如花，就賜給她永恒的生命。西貝爾始料不到的是，長生不死並不等於青春永駐，時光流逝，她的家人朋友逐一離世，而她也不斷老去，不死之軀枯乾萎縮至骨頭也撐不下去了，全身癱軟的她只好整個人爬進瓶子裏，被放在籠中，掛在樹上，絕望又無力地吐出神諭。

女先知因一時的狂妄貪念招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詛咒，實在是世間最大的悲劇。

浪漫吸血鬼 一樣受詛咒

除了西貝爾之外，伯蘭·斯托克（Bram Stoker）的吸血鬼伯爵德古拉（Count Dracula）亦擁有永生不死之軀。哥普拉導演（Francis Ford Coppola）更於電影《驚情四百年》中把加利奧文（Gary Oldman）所飾演的德古拉拍得浪漫唯美，擁着情人美娜（Mina Harker）情深款款地說：「I have crossed oceans of time to find you.」（我跨越時間的海洋去尋覓你。）可是浪漫到盡頭，德古拉還是不得不承認：「You will be cursed as I am to walk in the shadow of death for all eternity.」（你會和我一樣受到詛咒，在死亡的陰影下行走，直至永遠。）

人類想「cheat death」（永生不死）難乎其難，不過透過文學之門，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無論是永垂不朽的經典文學，還是文學作品中的永垂不朽，隱含着的，都是永恒的祝福。

◆ 曹穎寶博士 香港恒生大學英文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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