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母親製作的3歲生日禮物布娃娃,享受家人擁愛幸福中的侄孫。 作者供圖

鄧達智

瞄得漫畫一幀,旁白:

世上至無價交通工具︰爸爸的肩膀。

世上至無價豪宅:媽媽的肚子。

急景殘年,這漫畫令我聯想起好幾位不久前離去的老同學、老朋友,念起離世十年至愛母親,眼角不覺幾抹濕潤。生命有時,後浪推前浪悲傷中現曙光;侄兒的兒子,我的侄孫,3年前在我們幾乎毫無準備下,才7個月大的胎兒早了3個月離開世間至無價的豪宅——她媽媽的肚子;哇哇聲中在多倫多出世。

那天清晨趕乘早一點的火車從羅湖到廣州。從老家去上水,轉搭東鐵到羅湖,車子過元朗、錦田河,左望南生圍天大地大一片晨曦河面泛起一片光芒;弟弟發來嚇了一跳的短訊:媳婦發現才7個月大的胎兒出現異樣,已Call白車前往醫院急症室求助,胎兒心跳不正常,甚至減弱……讀到這裏自己的心臟先自停歇好幾下!

人類多軟弱?面對生命出狀況,除卻祈禱百無聊賴,想我弟已在老家祖先神主牌前上香祈福。十數分鐘後,站在上水火車站月台等候前往羅湖東鐵列車,忐忑得心亂如海嘯浪疊浪。

感恩;侄兒發來短訊:兒子呱呱聲中出生了,母子平安,媳婦手術生產後傷口比較痛楚……

是踫巧還是心靈感應?

不過幾小時前的凌晨,從香港電台一台直播室講完《講東講西》出來,上車回家剛好看到的士時計錶:1月11日1點,1111……心諗:多巧合?

如果孩子,普世的,而非單單我家,在今天出生,那是多麼好記的日子?我家那位小不點兒,不會那麼巧與我突發的念頭吻合吧?

在他媽媽的肚子裏應該多待3個月,該是多麼幸福的生命過程?他卻選擇在那所世上至無價的暖窩裏反轉又反轉,拳打腳踢了不知多少日子!我們聽說了,一直暗地裏喊他頑皮仔,準爸爸也不停在家中播放古典樂章安胎寧神。醫生為防胎兒肚內待得太久出狀況,決定提早一個月,準備好在2月中以Caesarian手術剖腹提早讓嬰兒誕生。他祖母、我弟婦也被家人𦧲得提早在聖誕節前,離港飛回多倫多隨時候教。

未做父母,何知何感母親生你穿越鬼門關的危險與偉大?

時裝至旺盛的上世紀九十年代,「超級名模」興起,元祖級6位超模Big Six成員之一:姫絲蒂杜寧頓(Christy Turlington)18年前誕下長女後,遇上異常狀況,下體出現流血不止,慶幸身在紐約尚佳醫院,身旁有優秀醫生照料逃過一劫;事後立志為普世孕婦謀福祉,創辦非謀利「Every Mother Counts」組織,更自任導演遠赴非洲、南亞、中南美洲拍攝得獎宣傳短片《No Woman No Cry》,除與各大品牌合作出任廣告代言人,賺得薪金投入善舉。每年好幾次更與義工團隊穿上印有EMC制服,參加世尚好幾項重要馬拉松大賽,以跑步喚起世人關注孕婦冒着生命並生產過程的危險,完成人類傳承的偉業。

侄孫在醫療團隊縝密照料下迅速成長,產後十五朝,按老家傳統,為他命名「濼天」,煮好大量豬腳薑祭祀神祉及祖先,更分贈通知遠近親友:我們家珍獲新成員……3年過去,小子快高長大,兼且入學已一年,家中上下感恩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