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齡齡

大清早，我從上海出發，前往75公里外的崇明島，踏上長江流域遊歷最後一個行程。

到崇明島只有一個目的：長江入海口。長途巴士站下車，對計程車司機說：「我要到長江入海口去！」

車子向前奔跑，沿路風景映入眼簾，坐在司機旁邊，我心生驚訝，不禁衝口而出：「這個崇明島怎麼啦——除了碧綠，就是蒼綠！」司機氣定神閒說：「我們崇明島講究的是生態保護，追求的是萬物和諧共生。」胸襟開闊的司機徐疾有度，侃侃而談：「我們崇明島是『長江門戶』、『東海瀛洲』啊！」

來崇明島前，對這世界最大河口沖積島所知有限；踏足崇明島，對這中國第三大島嶼充滿好奇——崇明島形成於約1,300年前的唐代，現在面積開拓至約1,300公里，人口約70萬；數十年前，崇明島漁農業、棉紡織業並駕齊驅；2010年始，崇明島向着「世界級生態島」建設進發，以綠色農業、生態產業為主——踏上崇明島，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面而來，嫩綠、翠綠鋪天蓋地，奼紫嫣紅點綴萬綠叢中，悠揚悅耳的小鳥歌聲不絕於耳……我對崇明島的好奇讓祖籍此地的司機振奮莫名，他自告奮勇說：「我要帶您看看我們的『長江口中華鱘自然保護區』，供百萬隻候鳥遷徙棲息的鳥類保護地，沿途美田良池，蘆葦飄蕩，美不勝收！」

司機帶領我觀賞崇明島綠色生態發展，感受崇明島人熱愛家鄉，擁抱生活的殷切激情；接着，我懷着寧靜舒坦的心，獨個兒踏上長江旅程的最後一個立足點——崇明島的長江江畔，遠眺長江水匯入東海的浩浩蕩蕩，細味整個長江遊歷的點點滴滴……

我的長江旅程從中國西部青藏高原腹地，海拔近5千公尺的長江源頭出發，攀涉千山萬水，跨越高山低谷，遊經長江的上游、中游、下游，向東流淌6千多公里，流淌到由長江泥沙堆積而成的崇明島；我，香港土生土長，帶着小行李，背着小背包，雙手雙足，哪管高原反應，哪管旅途疲憊，我緊緊跟隨長江步伐，和長江結伴而行，寸步不離，最後和長江一道，來到崇明島，來到長江回歸大海的地方。

回想這6千多公里的長江旅程點滴，長江水的乾淨明澈最能牽動我心，銘感我懷。

長江某些航段曾成為「黑水河」、「臭水河」，魚類絕跡其中，讓人聞河喪膽。今趟長江旅程，「黑」、「臭」難尋，魚蝦豐盛，長江美貌鼓舞人心。

長江美貌來之不易——長江源頭江水的晶瑩，因為國家為保護長江源水草，把當地牧民遷移至牧民村，培育他們以種植水果為生；長江上游江水乾淨，因為國家為鞏固河岸水土，讓當地伐木為生工人，轉型種植藥材；長江中游江水剔透，因為國家為改善當地水質，把當地過百家沿河而建、排放廢水毒物的化工廠搬遷轉移，讓它們在長江邊沿銷聲匿跡；長江下游清澈，因為國家嚴管污水排放，更在江湖之中科學養殖河蚌，讓牠們成為小型「濾水器」，更新長江水質；長江入海口江水的澄靜，因為國家把當地棉紡廠全數遷移，特意為崇明島設立「世界級生態島」的明確目標，讓長江綿延6,300公里後，仍能以最佳狀態面對大自然，回歸大海——您看，乾淨明澈的長江水，蘊含的是國家高瞻遠矚的戰略視野、為民謀福祉的慈悲胸襟，無數國民為此奉獻的心血結晶——難能可貴啊！

滔滔長江六千里，滾滾東海萬里長，香港遊子緊緊抱擁着哺育中華兒女的母親河，在母親河溫熱的懷抱中，體味舐犢情深的慈愛、血濃於水的親情，牽手相依，邁向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的幸福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