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扼兩江的重慶朝天門碼頭。 作者供圖

周齡齡

幹完一碗讓我味蕾爆炸,又讓我細悟人生的重慶小麵,我摸着小肚子,拉着行李,沿着長江邊,信步走向重慶的朝天門碼頭,準備登上郵輪,暢遊長江三峽。

朝天門碼頭可真熱鬧,舉目所見,大大小小的泊船處數十個,最矚目的當然是長達150米的郵輪,幾近十艘的郵輪彷彿座座小山丘,站立長江邊,雄奇壯觀;滔滔長江水上,則有點點帆影,悠然往來,逍遙自在。

此時此刻,佇立碼頭,朦朧中看到數艘官船緊靠岸邊,十數身穿官服的朝廷官員簇擁着一位儀容威嚴,岸然挺立,手執聖旨的欽差大臣,面對欽差大臣的,有十數位必恭必敬,跪拜着接旨的地方官員——這就是「朝天門」的由來——「迎官接聖」。上級有官員來重慶,或皇帝有聖旨、詔諭到重慶,都在朝天門碼頭靠岸,地方官也就到朝天門碼頭迎接。

重慶朝天門碼頭為什麼自古以來成為「迎官接聖」之地?因為它位扼兩條河流匯合處,一條碧綠河流自中國西北往南流,流至朝天門碼頭,和另一黃褐色河流會合;黃褐色河流,則自西向東伸展,在朝天門碼頭和碧綠河水會合後,一同攜手並肩向東滔滔奔跑而去。兩條河流一碧一黃,奔騰翻滾,賞心悅目。

碧綠河水從北而至,她洪聲疾呼:「各位重慶鄉親,我在此地奔騰多年,但人們多認識那從雪山走來,流到重慶已成黃褐色的長江,認識我的朋友卻寥寥可數,我心有不甘。」

朝天門碼頭對碧綠河水說:「您對重慶的貢獻我瞭如指掌,因為您,重慶自古成為中國西南部重鎮。」

我站在碼頭,細心聆聽着朝天門碼頭和碧綠河水的情深對話,喜出望外,這一節中國歷史和地理課真有意思。

「碼頭大哥,您說得真好,您知道嗎?我和中國大多數自西向東流淌的河流大不相同,我的水流是自北向南流動的。我的源頭位於中華民族的龍脈——秦嶺,陝西省寶雞市,和秦、漢、唐的首都咸陽、西安,距離只有200公里,因此,我成為上通甘肅、陝西,下接重慶,溝通長江與中國西北的主要水道。公元前314年,秦國國相張儀入蜀消滅巴國,屯兵重慶,這是重慶建都之始;張儀更在您現在所在地的背後建造重慶最古老的城門——朝天門,用作『迎官接聖』,距今已有2千3百多年歷史,您說我多厲害!」

「『備問嘉陵江水媚,百川東去爾西之。但教清淺源流在,天路朝宗會有期。』這是唐朝詩人薛逢的詩句,從中可見,我是一條上京『朝宗』的『天路』。」碧綠河水引經據「詩」,為自己打抱不平。

「對啊,大家看,這碧綠天路就是嘉陵江,因為她,重慶自古以來成為中國西南重鎮。」朝天門碼頭以見證人身份說出真相。

今天的重慶,成為了國家省級行政區、直轄市。2020年,她的生產總值達2萬5千億元人民幣,位列全國第五,她的人口達3千2百萬,成為全世界市域人口最多的地方。「古渝雄關」,這本放在朝天門城門上的題名,象徵着朝天門碼頭對重慶的重要。兩江在碼頭交匯,碧綠嘉陵江在此匯入長江流域,勇敢堅定向東奔跑;滔滔江水,承先啟後,帶領着我們的重慶、我們的重慶人向前騰躍,躍向着更遠大的未來。

這就是我在長江上游,四川省重慶市,耳聞目睹的嘉陵江、長江和朝天門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