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闖拉薩圓父母夢! 作者供圖

周齡齡

我拉着行李,滿載着對父母的愛與思念,對家人的牽掛,緩緩來到登機口,準備登上飛往西藏拉薩的航機。臨上飛機一刻,我從行李拿出父母的照片,在「拉薩」的名牌下請地勤人員為我和照片拍照,我要告訴父母:「我要登上飛往拉薩的航機,我要踏上圓您倆夢的旅程了!」

拿出照片的一刻,我熱淚盈眶;登上航機,安坐機艙,端詳着父母的照片和機票,淚如雨下。淚眼中,一幕幕動人畫面歷歷在目:父母一直對我的全心疼愛——小時候,媽媽和我一起看故事書,給我講故事;爸爸教會我游泳,更牽着我的小手吃茶餐廳早餐。

爸媽在生活上對我關懷備至,對我的品格培養更是別樹一幟。小時候,最惹媽媽生氣的事情,是我躲懶不做家務,有一次我不肯抹地,「家裏的事你有責任,懶惰的人要不得!」結果我被媽媽嚴厲訓斥,淚灑家中。為了讓我經受磨練,中學時代,父母特意安排我到學校飯堂廚房當廚工,第一天當廚工,「爸爸,廚房一股異味,宰魚洗魚更是苦不堪言,我不幹了!」「辛苦是好事啊,您要體會一飯一菜來之不易,農民伯伯辛勤耕耘,廚師叔叔用心烹調,我們才有好飯好菜。」淚眼中,我再次踏進廚房去。

中學畢業後,父母安排我到環境艱苦的香港紗廠,當全職紡紗女工。每天早上7點上班,下午3點下班,沒有午飯時間,只有5分鐘站着吃麵包;紡紗車間攝氏40度,每天8小時來回跑動,汗如雨下工作;車間主任兇神惡煞,動輒挨他的罵,他最喜歡在眾人面前破口奚落你,讓你無地自容;每次挨罵,我總傷心難過,淚如泉湧。「爸爸,工作太辛苦了,可以不上班嗎?」「『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您要有堅韌意志,好好迎接磨練。」我聽從爸爸的話,在泉湧般的淚水中,再次勇敢走進紡紗車間。

人長大了,談戀愛了;我遇上一個非常喜歡的男孩子,活在甜蜜中;但他最後移情別戀,離我而去;我傷心欲絕,卻不敢在爸媽面前露半點風聲。一次午飯,媽媽問:「他好嗎?」從媽媽口中聽到他的名字,心如刀割,肝腸寸斷,我低下頭,強忍着淚水,但,淚水如江河缺堤,如斷線珍珠,串串滴滴流進我碗中的白米飯上,注了滿滿一碗。這次死去活來的無言痛哭後,誰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這個男孩子。直到1999年9月的一天,媽媽已進入彌留之際,我坐在媽媽床邊,拉着媽媽的手,在她耳邊和她說着悄悄話。「這個男孩子傷透了你的心,我恨他啊!」媽媽突如其來的話讓我驚嚇萬分,原來媽媽一直把我傷痛欲絕的淚水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裏。說完這句話,媽媽說:「我累了,要睡覺了。」「媽媽您睡吧,我一直在您身旁,您睡醒了我們再說話。」但是,我親愛的媽媽再沒有醒過來,她永遠永遠離開了我們……

頭等機艙內,只有我一個乘客,我放聲痛哭,哭不成聲,我想,我是多麼不孝啊!媽媽人生旅途上最後的一句話,仍記掛着我,仍為着女兒的傷痛而傷心和難過;作為女兒的,我多麽差勁啊,我還有話嗎?我還有面目嗎?

痛哭聲中,飛機緩緩降落西藏拉薩機場;滿眶淚水中,我踏足西藏拉薩的土地。親愛的爸爸媽媽,您倆在天之靈,一定要知道,您倆的小女兒,一直把您們的夢想與願望牽掛在心,現在她身在西藏拉薩,誓要實踐和圓滿您倆的願望和夢想,讓您們的人生完美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