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美輪美奐西番蓮

扶　雲

史鐵生在一篇文章中曾提到院子裏的西番蓮，他這樣寫道：太陽曬熱的花草的氣味，太陽曬熱的磚石的氣味，與絲絲縷縷的陽光交織在一起，在風中舞蹈、流動。兩塊地裏種滿了西番蓮，西番蓮顧自開着碩大的花朵，蜜蜂在層疊的花瓣中間鑽進鑽出，嗡嗡地開採。蝴蝶悠閒飄逸，飛來飛去，悄無聲息彷彿幻影。西番蓮圓形的花朵靜靜看去，就像太陽一樣，那內、外層的花瓣似一根根的細線，密密地排成一圈兒，宛如光芒四射的陽光。

西番蓮有着無與倫比的花形，可用美輪美奐來形容它，因而惹得蜜蜂和蝴蝶日日光顧。無數蜜蜂和蝴蝶喜滋滋地趕來，熙攘着聚在西番蓮的花盤上采風、嬉戲、休憩。一般植物的副花冠絕無西番蓮這般精密和隆重，是從花心絲狀輻射出去的大小圓盤，遠看像幾組彩色立體的同心圓。西番蓮不怕繁文縟節，細細密密織窈窕，絲絲縷縷皆俊俏。花的中心稍下側是5枚黃綠色雄蕊，連同雄蕊正上方的3根紫紅雌蕊，如佩戴在髮捲中央的多彩「皇冠」。整朵西番蓮花（見圖），看去極富立體感，細觀如寶塔在側，重樓巍峨，立地頂天，層層驚艷。

正因西番蓮的副花冠猶如彩旗飄飄，引着尋香而至的蜜蜂前來。其實，西番蓮香甜的蜜汁就儲在托底蜜室，它的上方是一層脆弱的膜質蓋。在副花冠的導引下，蜜蜂能很快找到蜜室入口，只要用口器戳破膜質蓋，就可吸食花蜜。進餐時，被蜜蜂背來的花粉悄無聲息地沾到西番蓮的柱頭上。花柱一旦授粉，雄蕊的花藥立即開裂，「花粉雨」又一次灑落在蜜蜂身上，被蜜蜂背走。當蜜蜂再去另一朵西番蓮上採蜜，便完成了異花之間的傳粉。

西番蓮與蝴蝶是親密摯友，也是防禦對象。它生長的地方皆成蝴蝶的天然樂園，作為建設者的西番蓮，奮力將花朵不斷舉到高處、引去遠方，而蝴蝶則一路翩飛，始終相伴。每逢花期來到，剛開的西番蓮花高高舉起3根雌柱頭，遠遠高出5枚雄蕊的位置。待花朵完全開放，3根雌柱頭逐漸下垂，落在5枚雄蕊的縫隙間。雖蝴蝶也可幫西番蓮傳粉，但它卻不似蜜蜂般回到蜂巢，而是貪婪地將卵產在西番蓮葉上。蝶卵孵化後，幼蟲變為饕餮狂徒，導致西番蓮葉被啃食殆盡。

與多數蜜源植物一樣，西番蓮包括花萼、花冠、雌蕊、雄蕊、蜜室、子房和花托、葉片等，最獨特的是有一個流蘇花邊的副花冠，層層相疊、環環相扣，可謂精巧到家。但是，屢屢遭受蝴蝶幼蟲重創葉片的西番蓮痛定思痛，再次運用聰明才智和設計之「手」，在自己的每張葉片上都長出類似蝴蝶卵的淡黃色凸起物，可謂以假亂真。因西番蓮發現一個現象：每隻蝴蝶產卵前，總要先檢視一番準備產卵的西番蓮葉片；一旦發現葉片上其它孕蝶的卵已捷足先登，就會放棄該葉。孕蝶或許是不想讓幼蟲出生後缺少足夠的食物吧。

西番蓮，又名轉心蓮，為西番蓮科草質或木質藤本植物，原產於南美洲，也是我國華南、華東等地引種的觀賞花卉。西番蓮花的奇異之處就在於花形上的層層疊疊，猶如精緻的藝術品，很大、很美。最早記載西番蓮的中國人是明代慎懋官，他在1581年刊印的《華夷花木鳥獸珍玩考》一書中提到：「西番蓮，出夷地，有黃、赤兩種……」隨後，明代王象晉在《群芳譜》中，稱西番蓮「花淡雅似菊之月下西施，自春至秋，相繼不絕，亦花中佳品」。

歲至清代，對西番蓮的記載不僅有文字，而且配有繪圖。清代屈大均在《廣東新語》中記載：「蔓細如絲，朱色，繚繞籬間。花初開，如黃白蓮十餘出。久之，十餘出者皆落，其蕊復變而為菊。瓣為蓮，而蕊為菊，以蓮始，而菊終，故又名西洋菊。有時，更從殘萼吐花，累三四重，經月不謝。其種來自西洋，廣人多雜以玉繡球、薔薇、凌霄等花，環植庭除，開時諸色相間，謂之天然錦屏。」

西番蓮最早栽培於廣東、廣西、福建、江西、四川、雲南等地，西番蓮的花語是「憧憬」。因西番蓮的繁複花朵是那樣與眾不同，西番蓮結出的果實也非常特別，樣子頗像雞蛋，同時西番蓮果的汁液也是黃澄澄的，像似雞蛋液，所以最初種植西番蓮的人們叫它「雞蛋果」。西番蓮果是世界上最芳香的水果，能散發出香蕉、菠蘿、檸檬、草莓、蟠桃、石榴等多種水果香，含有超過132種以上的芳香物質，被稱為「果汁之王」。食用西番蓮果，要在採收後存放一段時間，待果皮出現凹陷現象最好，因為此時的果瓤尤為香甜。購買西番蓮果時，要先聞一下，是否具有特殊的香味，香味越濃郁表示成熟度越好。常食西番蓮果，能提高人體免疫力，具有提神醒腦的獨特作用；養顏美容、生津止渴，幫助消化，緩解便秘，防治動脈硬化；還可化痰止咳，消除疲勞，並有治療失眠和焦慮不安的藥物效應。

關於西番蓮的由來，有一個美麗動人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在南美洲印第安地區，西番蓮是掌管白天的天神女兒，她的花朵十分美麗，就像陽光明媚的白天，極其燦爛，如同響晴的陽光那樣溫暖而動人，她是森林中最美麗的花朵。有一天晚上，西番蓮外出，她用美麗的眼睛驚異地看見——清澈的一灣泉水旁有個英俊少年，那少年正在泉水旁喝水。西番蓮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那少年也抬起頭笑吟吟地望着她，西番蓮被英俊少年吸引住了。

這個少年乃黑夜之神，他只能出現在夜間裏。因西番蓮深深愛上了這個英俊少年，所以二人只能晝夜相隔。自此之後，西番蓮分分秒秒地計算着時間，渴望着夜晚的來臨，以便見到自己魂牽夢繞的夜間少年。因而，日本人認為西番蓮花冠類似鐘錶指針的造型，是用來計時的。她同時用一根根花絲——細數着分分秒秒的錶盤時間，等待白天離去與夜晚降臨。這便是關於西番蓮的癡情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