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17年4月發表的《伶王真功夫》一文裏，憶述了伶王新馬師曾在廣州天河體育館向「小紅豆」示範六國元帥的出場功架，卻未有提及他在香港曾收「小紅豆」為徒一事。這件喜事發生在新馬師曾、紅線女（女姐）二人到電台重新排練和錄音的晚上。當我正翻聽剛完成的錄音，忽然從控制室的玻璃窗看見女姐帶着兩位「小紅豆」男孩到新馬師曾跟前，隨着是捧帶兩杯茶的節目助理。接着的畫面是女姐指示男孩跪下，並斟茶給新馬師曾。那時候，我忙於工作，沒法進入錄音室看個究竟，後來才從節目助理口中得知女姐「引薦」徒弟黎駿聲、張雄平拜入新馬師曾門下。
在廣州舉辦的「萬千希望在人間」籌款活動完結後，我很少有機會回廣州。因為我是公務員，去外地公幹要向部門秘書申請，手續頗麻煩；我的節目拍檔招菉墀是兼職員工，外間工作不用向電台申報，所以內地的採訪任務均由她一力承擔。由於沒回廣州，也沒有拜會女姐的機會。
轉眼間，到1998年12月初某天，收到一位陌生男士的電話，說紅線女在香港將會有一場為宋慶齡基金籌款的演出，希望第五台能協助宣傳。我心中納悶，12月廣州紅線女藝術中心開幕和她在北京、廣州、香港演出的資料裏，均沒有提及她為宋慶齡基金籌款一事，究竟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於是我告訴對方把演出資料傳給我們，讓我們在節目中介紹便可。誰知對方要求我親自到女姐下榻的酒店房間做訪問，他還說這是女姐的意思。
女姐有命，後輩當然沒法拒絕，於是在約定的早上，抵達佐敦道新樂酒店。升降機抵達女姐居住的樓層，門一開便聽到一把熟悉的女聲從遠處傳出來，不需核對房號，便知那是女姐的房間。女姐當時正勞氣地糾正某人的動作，我站在門前，靜待她收聲後才按鈴，站了幾分鐘，女姐愈說愈大聲，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考慮到女姐只給我30分鐘的訪問時間，接着她另有活動。為了完成任務，硬着頭皮按門鈴，門鈴一響，聲音即止，隨着傳來一把嬌嗲的聲音：「邊個呀？」我回答：「香港電台葉世雄，約了做訪問。」房門隨即打開，女姐帶着一張笑臉站在我面前，身後是她的徒弟蘇春梅。
我在9月13日的紀念活動裏，聽到郭鳳女分享有一次演出失誤、女姐跑上台責備她的往事，腦海不其然出現上述一幕。戲行有言「徒弟錯，鬧師傅」，所以師傅不可不嚴，嚴師才能出高徒。●文︰葉世雄
0 / 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