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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拔喉陷兩難 母親一舉動啟發許冠文

2025-09-30 07:00:00 教育
中大醫學院「從上天堂到破地獄:醫生與笑匠談生死」對談。(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

關於死亡的抉擇,家屬往往希望能夠盡全力挽留病人生命,在中大醫學院「從上天堂到破地獄:醫生與笑匠談生死」對談會上,許冠文與趙偉仁卻以親身經歷,將「如何告別」的倫理、法律與情感,攤開在光底下。

許冠文分享外公早年靠呼吸器延續氣息的經歷。那時護士告訴他的母親,「病人已昏睡多日,僅靠呼吸機維持生命,若拔除,很快便會離世。」其母親聞言,輕輕將外公的呼吸器移開。他說,自己從那一刻明白了:「為何要讓他繼續受折磨?不拖延,才是重點。」

時間拉近到二三十年前,許冠文父親的醫生致電喚他前去,「你父親情況不太好了,過去三天靠藥物在撐,但沒有可逆性。」經歷過外公一事,許冠文隨即作主不再用藥,父親之後便安詳離去。那一次,他切身體會「善終」的重量:不是延長時間,而是減輕折磨。這些經驗,成了他對「預先交代」的實踐。他早已反覆對太太與子女叮嚀:若有一天自己陷入同樣境況,無須猶疑——拔管。他強調,平日自己就把生死意願說清楚,免得臨時倉皇。

然而,「拔管」其實牽涉沉重的法律與醫學判斷;在香港社會與法律的框架下,臨終照護如何兼顧尊嚴與止痛,成了醫療與倫理共同面對的課題。

趙偉仁說,特區政府去年推動「預設醫療指示」立法,預計最快明年生效。其實醫院早已有不施行心肺復甦術的討論機制;當病人陷於不可逆的臨終過程、正承受痛苦時,團隊會盡量從病人的角度出發,衡量繼續進行侵入性治療是否仍有意義。他以自身父親為例,嚴重肺炎合併既往腎病,插管固然可以延命,卻多半難以換回一段有品質的生命。與母親充分溝通後,他們決定不插管。「在未來制度下,若屬不可逆轉——如末期癌症、重度認知障礙等——病人在仍清醒時,可預先立下指示。」

然而,「不可逆轉」並非單純的醫學公式。九十歲的肺炎與十九歲的肺炎,醫學與倫理的判斷角度迥異;什麼叫去到盡?界條在哪裡?趙偉仁坦言,醫界未必有一致標準,也盼聽見政策制定者的看法。

旁聽座談會的衞生署署長林文健,被「點名」提問時補充:「最重要的是過程中做好溝通——醫療團隊、家屬與病者之間,既要理解『還能不能做』的專業判斷,也要直面家屬在照顧與情感上能否承受。所謂『不可逆轉』,不該只是科學的結論,更需兼顧人情與尊嚴。」他還提出,「如果搭車的過程中,風景都很美好,但若知道前方會墮入深淵,也許應在風景還美的地方下車。」有些醫療「能做」,卻只會加重痛楚;這時,監護人需要有勇氣,為摯愛作出合乎其價值與意願的選擇。

活着何不提早學會放下

談及生命的邊界及是否渴望長壽,許冠文提到宇宙的「設計師」。若真有其人,為何設計凡人必死?他反問又自答:或許,正因有限,才有意義。倘若永生,時間無窮,今天不做改天再做,最終重複而厭倦;但若知道終點存在,人反而會用盡力氣,把最愛的事做深、做好。

他提起《破地獄》的一句:生人也要「破地獄」,「我們心中的地獄,常是放不下的怨與愛。拍完戲後,黃子華去做了他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相約那位曾發誓此生不再見的父親吃飯。」許冠文因此更確信:能放下,才是真正的超度。連仇人也能原諒,重擔便落地。

許冠文又說,道教對此也有隱喻,人死後可超度出地獄、再入輪迴;而輪迴最慈悲之處,或在於「忘記」——將前塵清零,重新出發。「既然如此,活着的我們,何不提早學會放下?」他說。

說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行字,兩人給出了不同的盼望。趙偉仁希望墓誌銘寫着:謙虛、做實事、服務市民,為醫學略有開創的教授。 許冠文則言,最有意義的是他做過一些事,「讓一些人快樂過,尤其笑過。那就夠了。」

●香港文匯報記者 楊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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