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匯報記者 文禮願)發展與保育並非絕對的對立或相抵觸,適度的發展有助促進當區經濟,推動公眾保育意識,故特區政府發展局早前發表有關前南丫島石礦場、南大嶼、尖鼻咀及白泥的生態旅遊片區計劃,隨即引起向來「為反而反」的「本土研究社」聯同綠色和平發表《旅見不善:香港生態旅遊政策研究報告》(下稱《報告》)抨擊,《報告》列出駭人聽聞的所謂「理據」反對這種「生態旅遊+保育」發展模式。香港文匯報記者走訪擬進行發展的流浮山上下白泥一帶,村代表指出從未見「本土研究社」或綠色和平人員落區考察,批評他們閉門造車,卻未顧及村民因地區發展滯後影響生活質素的現實,質疑《報告》只為「抽水」搞「軟對抗」。

●未來白泥模擬圖(從東面眺望)。政府圖片

特區政府發展局多次表示,今次的發展計劃旨在推動生態旅遊發展,生態保育必然是優先考慮。以尖鼻咀及白泥為例,首先通過研究,確立生態價值較高的海岸地區及周邊的緩衝區,建議在后海灣沿岸設立約10公里長的「海岸保護公園」,以加強保護有關生態;在生態價值較低的地帶,包括一些現存的棕地,建議適度的旅遊及相關發展。

上址除了興建一些生態旅遊及康樂設施外,也建議提供與周邊環境相符的酒店和度假村,以及零售、餐飲和娛樂設施,旨在用適量的經濟發展支撐生態項目支出,強調項目與周邊環境協調融合,並不排斥。

不過,「本土研究社」和綠色和平向來狹義地理解保育,鼓吹「佛系」保育,即是什麼也不改動,任由雜草叢生。他們撰寫的《報告》聲稱政府提出生態旅遊意向後,南大嶼與尖白流共出現多宗土地破壞個案,棕地問題在尖鼻咀等區持續擴散云云,又舉出諸多似是而非的外國生態旅遊「反面教材」,言之鑿鑿指香港恐步其後塵。

被批紙上談兵「活在象牙塔」

當區居民批評《報告》有閉門造車之嫌,「我在上下白泥生活數十年,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這區的生態發展,『本土研究社』表面上為村民發聲,實情只是『紙上談兵』,根本沒有真正了解實況。」下白泥村代表鄭偉君指出,《報告》阻撓政府進行適度發展,犧牲村民改善生活的權利,「村民的生活困難、基礎設施不足、交通落後,他們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報告如何能夠反映真實情況?這些土地長期荒廢,雜草叢生,滋生大量蚊蟲蛇鼠,對村民生活造成嚴重困擾。與其讓土地荒廢,不如進行適度發展,改善基礎設施,這才是對村民真正有益的做法。」

村民:保育執法嚴 不能擅自鋪路

他進一步指出,《報告》對政府的批評過於片面,未能全面反映政府在保育與發展之間的努力。「白泥一帶已被劃入海岸線保護區,政府在保育方面的投入不容忽視。」他澄清政府在白泥一帶的執法力度頗為嚴厲,不存在疏於執法的問題。他舉例說:「我們村民想鋪設水泥道路改善交通,都被視為違法建設,政府部門馬上派員要求我們清走。」

● 下白泥村代表鄭偉君(右)與上白泥村長蕭樹祥(左)批評「本土研究社」的生態旅遊報告屬「抽水」之作:「從未見過他們入村作實地考察,亦沒有聽過村民心聲,卻講到似層層一樣。」 香港文匯報記者文禮願 攝

他認為,如果政府發展生態旅遊的同時,能帶動該區作適度發展,改善道路和交通,對村民來說才是真正的福音。「村民希望政府能夠在生態旅遊的規劃中,加入更多地方參與,創造就業機會,例如發展本地特色的旅遊項目,讓村民能夠從中受惠。」

盼保育發展並行 各方落場溝通

因此,鄭偉君批評「本土研究社」活在象牙塔之中,憑空發表《報告》的做法令人側目:「很多環保組織只以保護小鳥、花草做藉口,視發展為洪水猛獸。」他認為,生態旅遊發展應該以平衡為核心,既要保護自然環境,也要考慮村民的實際需要。他說:「我們不是反對保育,但希望保育能夠與發展並行,讓村民的生活得到改善,讓生態旅遊真正造福社區,而不是淪為一紙空談。」他強調,政府和研究團體應該深入了解當地情況,與村民溝通,聽取他們的意見,才能制定出真正符合實際需求的政策。

「本土」《報告》以點代面 炮製偏頗「反面教材」

●「本土研究社」指新加坡萬泰野生動物世界在發展生態旅遊時帶動高人流和車流,導致極危物種如馬來穿山甲被殺,實情卻並非如此。 萬泰野生動物世界Ig圖片

香港文匯報訊(記者 文禮願)《旅見不善:香港生態旅遊政策研究報告》(簡稱《報告》)引述三個海外生態旅遊保育項目作為所謂的「反面教材」,更言之鑿鑿稱香港要以此為鑑,但香港文匯報記者翻查大量資料,發現《報告》有斷章取義之嫌,以偏概全地否定上述項目的保育成果,情況如下:

例子一

新加坡萬泰野生動物世界(Mandai Wildlife Reserve)

《報告》片面描述:採用興建基建帶動高人流及車流等方法,發展生態旅遊,導致熱帶雨林生境受損,極危物種如馬來穿山甲因遊人車輛急增,路殺個案飆升,新加坡缺乏以保育為本的生態旅遊政策,加上保育區與大量人口聚居地接近,與香港情況相似。

實況:根據新加坡《星洲日報》報道,該園區的瀕危物種繁殖工作取得國際公認的成就,四個野生動物園區去年迎來998項新生命,創10年新高,涵蓋143個物種,例如蘇門答臘猩猩,已是全球最大且最成功的繁育計劃之一;成功繁育了多隻極度瀕危的蘇門答臘虎幼崽;在河川生態園成功繁育了科莫多巨蜥,是該物種在東南亞地區的重要保育成就,以及成功保育侏儒河馬及亞洲象等。

世界自然基金會新加坡分會保育科學總監 Uma Sachidhanandam 表示,儘管新加坡地狹人稠,卻擁有從森林到濕地和海岸生態系的多樣棲息地,生物多樣性非常豐富。身為國際環境協定的重要成員,新加坡有潛力透過良好作法影響大規模的保育工作。

例子二

塞浦路斯阿卡馬斯半島(Akamas peninsula)

《報告》片面描述:當地保育部門政出多門,缺乏統籌力,政府遭地主及發展商施壓,最終保育區面積縮水一半。保育區內出現非法傾倒,保育區附近湧現以「生態旅遊」名義發展的私樓與度假村,威脅瀕危海龜產卵地。

實況:根據當地傳媒報道,塞浦路斯阿卡馬斯半島的保育效果是一個複雜而持續演變的過程,在取得顯著進展的同時,亦面臨不少挑戰,但《阿卡馬斯半島國家公園綜合管理計劃》於2023年底通過,最終將整個半島正式確立為國家公園,劃定不同級別的保護區和可持續利用區。

針對海龜產卵地之一的拉臘/托克塞夫特拉海灘受到嚴格保護(季節性封閉、巡邏、巢穴監測和防護),海龜保護項目(如塞浦路斯漁業與海洋研究部、志願組織)被認為是相對成功的案例,築巢數量在努力下保持穩定或略有恢復。

至於度假村等基礎設施項目,在環保組織、公眾以及歐盟施壓下,已阻止相關項目開展,避免了半島核心生態區域遭受毀滅性破壞。

例子三

哥斯達黎加瓜納卡斯特省(Guanacaste)

《報告》片面描述:2000年代當地政府積極引進外資發展旅遊業,以「可持續發展」為名發展高檔住宅和度假村,生態保護措施被忽視、房價上升、居民被迫遷離、原有生態旅遊講求的保育和教育價值被邊緣化。

實況:其最有名的「瓜納卡斯特保護區域」屬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的世界遺產,旅遊經濟貢獻佔全省GDP超30%,創造數萬就業。在森林覆蓋率方面,由1980年的20%增至最新超過60%。在物種保護方面,記錄逾7,000種植物、900種鳥類,昆蟲多樣性為全球乾旱林之最(如13,000種蛾類),另外該園重新引進美洲虎等瀕危物種。最獨特的是他們的生態補償機制,通過水電公司付費給上游農民保護水源地,這種模式很有創新性。

不過,在全球氣候變化導致乾旱加劇的情況下,保護區面臨森林火災威脅,總的而言,在取得保育成效的同時,也要克服不少挑戰。

【專家之言】放大問題欠專業 過度解讀誤導公眾

作為城市規劃師的立法會議員林筱魯從規劃的角度點評,該《報告》未能全面反映香港生態旅遊的現實情況,甚至可能誤導公眾。「任何環團背景或者倡議機構,往往會將某些問題放大,甚至無限放大,來說明他們的看法。」他指出,這種方法容易導致分析失焦,忽略問題的整體性和多樣性。「當你聚焦於某些個別事件或極端情況時,這些小事就充斥了你的視野,令你失去對整體問題的準確判斷。」他強調,《報告》的研究方法不僅不專業,還可能對公共政策的制定構成干擾。

立論推論偏頗 欠缺數據科學分析

林筱魯進一步指出,「再說生態旅遊,如果你只是抽出某些個別事件,然後將它普及化,這樣的立論基礎是有問題的。」他認為,公共政策的制定需要基於全面的數據和科學分析,而非僅僅依賴零散的案例來推導結論,《報告》提到的土地規劃範圍與實際面積不符,「例如,一比二萬的比例圖中,一毫米的線條在實地就可能代表20米的寬度。你怎能用這樣的圖來精準對比數據呢?」他認為,這種對概念圖的過度解讀,只會誤導公眾,製造不必要的矛盾。

生態旅遊非排除人類活動

對於《報告》引用新加坡、哥斯達黎加等地的所謂生態旅遊「失敗案例」,林筱魯認為有關例子未能考慮香港的獨特性,「我們不能用亞馬遜森林的管理模式來套用在香港這樣一個高度密集的城市上。」他指出,香港的特性在於「人與自然的界線非常模糊」,「我們的郊野公園就在城市的背後,甚至有些樹木可以伸到居民的露台,這是全世界少有的情況。」

林筱魯認為,生態旅遊並不是排除人類的存在,而是要結合自然環境與人類活動,實現和諧共存。他補充道:「如果我們將生態旅遊的生態定義為只有自然生態,那麼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報告》對生態保育的理解過於狹隘,未能考慮到農業生態的重要性。他舉例說:「米埔是一個農業生態,很多魚塘的存在其實是支持了當地的生態系統。如果你不去養魚,那鳥吃什麼呢?你怎麼可能排除農業這種人類活動?」他批評,《報告》在這方面的分析過於簡化,未能全面考慮香港的生態旅遊特性。

 

責任編輯: 何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