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朋友邀請看林家棟監製、高子彬執導的《殺出個黃昏》。本來,這類「打打殺殺」的娛樂片不是我杯茶,卻為「黃昏」入場。看後始發現,這是一部笑中有淚、發人深省的誠意之作。

從片名和主演名單可猜到,講的是「黃昏故事」,但如何「殺出」呢?原來用的是荒誕手法:分別由謝賢、馮寶寶、林雪飾演的昔日殺手組合秋、鳳和叢,在金盆洗手多年後,不約而同收聽到一首電台點唱的《青春之歌》而重聚,決定重操故業,接着,社會上陸續出現兇殺案。然而,警方在調查後發現這些案中死者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或貧困交加或臥床多年或倍感孤寂、早已喪失生存意志的長者。而殺手們正是受僱於這些等死的人,以常人眼中殘忍的方式,助他們早日脫離人生苦海。

電影海報也以一幅夕陽斜照的荒野油畫為背景,畫中3位殺手站在不同方位思量。編導透過3人各自的生活圈及其接觸的人,呈現疏離社會中長者面對的種種歧視和困境──電影開始,秋被餐廳指手腳緩慢而辭退,他性格孤僻寡言卻好打不平,無意中收留了離家出走的少女紫瑩(鍾雪瑩飾),祖孫兩代初時互相看不順眼,卻在相處中帶出彼此故事,從了解到諒解。

秋的女拍檔鳳經營一間歌廳,經濟獨立,在家中卻遇到婆媳問題,遭小輩嫌棄,最後入住老人院;當司機的叢常常光顧同一位妓女,有愛卻不敢說,最後看着對方投向別人懷抱。

3位老去的殺手都在工作、家庭和愛情上遭遇挫折,卻不願成為他人負擔,除了提供「助人上天堂」服務外,還義助被(父母和男友)雙重拋棄的紫瑩重拾愛情,並在拯救其腹中孩子上發揮了「耆英天使」之作用。

電影的基調有些壓抑和唏噓,卻沒刻意渲染悲情,倒是帶出社會忽視長者,尤其是基層長者遭遇的問題。人,終究會變老,在步入高齡化時代,個人和社會準備好了嗎?

在青春片當道的今日,難得有人願意投資在黃昏題材上,由資深演員當主角。據說,編劇之一的林家棟是已故女星夏萍的契仔,夏萍跟子女緣薄,晚年幸得契仔照顧,陪走最後一程路。家棟也因此得靈感,希望透過電影,引起人們關注長者的精神需要。林家棟還在映後談中透露,年逾八旬的四哥謝賢不但在電影中寶刀未老,現實中亦然,試過連續拍3組鏡頭共18小時,毫無怨言。以行動為黃昏歲月譜寫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