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翼民
讀《詩經》,每每會被「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所感動,一來一往,人的感情是何等的分明?同樣,在人際關係的「迎來送往」中,情感也有着不一樣的色彩。愛人、親人、友人……離離合合,無窮無盡,說細一點,接站和送站,好像總在進行時。我有時會過電影似地將自己經歷過的接站和送站情景串聯起來,發現很多都如影視劇橋段般精彩。
接站和送站,所謂的「站」,大抵是機場、車站、碼頭……我輾轉生活工作過的多為江南城市,這些城市都有一個或多個火車站,對於每個火車站,尤其是車站的進站口和出站口,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因為我送親朋必送至進站口,接親朋必守候出站口,後者甚至站哪個方位最佳、一眼就能瞅見親朋閃現於人流的長龍,那種喜悅難以言表。
接親人的感覺真好。初時,去車站接站的親人是出遠門求學或工作的哥哥姐姐。他們或逢暑寒假期、或逢年休,都會匯聚到老家蘇州,一般都會提前寫封信、發個電報告知列車時刻,哪像如今有手機微信般方便。其實他們預先告知列車時刻也有着按捺不住的喜悅,也希望一出站就能見到接站的親人,而我經常慷慨自任前往接站。每次去車站接親,我總是提前抵達,眺望着親人的身影。大哥長得挺拔瀟灑,在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大有鶴立雞群之態;二哥形貌健壯敦厚,一眼便能識別清晰;二姐姿態颯爽清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我有時接了哥姐,就陪着他們步行回家,讓他們路過北寺塔時多仰視一眼巍峨古塔,撫慰一下鐫刻在心頭的鄉愁。
我婚戀以後,一度迎來送往的事多了起來。比如妻子在一個縣級劇團工作,我恢復高考後去上學了,那真是別離多多。尤其是孩子出生後,妻子外出巡演得帶着孩子,儘管用了個保姆,仍倍加艱辛。許多次我挑着行囊,妻子抱着孩子,小保姆拎着雜物,一起風塵僕僕趕往碼頭,在輪船汽笛聲聲中,揮手而別,真體驗到了「執手相對淚眼,竟無語凝噎」的別情。
其實人生總在迎來送往、悲歡離合中,父母把我們接到了這個世界,後輩會把我們送離這個世界,如此循環往復,我們難道不該積極順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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