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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沙葱和風滾草

2025-09-11 04:01:39 琴台客聚

伍呆呆

與來自內蒙古的朋友聊天,不自覺地就聊到我只在多年前去過一次的內蒙古草原和沙漠。

去內蒙古的時候我尚在食素,當地朋友請客吃飯時,面對滿桌的牛羊肉和好客的主人專門給客人們準備的、被當地人認為最美味的「鏟板骨」時,我也只能「望骨興嘆」,桌上能吃的菜式除了米飯和麵食外,只有一道沙葱炒雞蛋。

那是我第一次吃沙葱,瞬間就為它的味道所驚艷。原本以為沙葱與小時候吃過的田間地頭隨處可見的小野葱一樣,然而待到廚師將沙葱炒好端上桌,才發現它其實長得像一根根小韭菜芯,吃起來有點小葱的味道,還有幾分韭菜香。後來才知道沙葱也叫做蒙古韭,因此蒙古人吃沙葱也像吃韭菜,除了用來炒雞蛋、炒肉絲、涼拌,也會將其晾曬做成菜乾用來滾湯,或用鹽醃製後變成開胃小食,也有切碎與羊肉一起做包子的。

或許因為去的時候正值深秋,我在內蒙古看到的並無《呼倫貝爾大草原》歌裏唱的美景,而是大片的荒漠,像我的內蒙古籍的師姐蔣靜在她的詩集《一首詩的距離》中所寫的︰「沙塵在我們的心底無從迴避……就像草原上那一道道傷口。」

蒙古韭的花兒在不久後就治癒了我在師姐的詩中感受到的傷口。只因夏季來臨,蒙古韭就會在荒漠上長出大片大片的碧綠,或是粉紅、粉紫色的小碎花也隨之大片大片地開放,像一層夢幻的輕霧飄浮在綠葉之上,放眼望去,每一株花兒都像是一個陽光美麗的小姑娘,當真成了晉人陸機筆下的「鮮膚一何潤,秀色若可餐」。

我喜歡花草,亦自小「為食」,內蒙古的牛羊肉我不能吃,但是野草卻是入了我的眼和胃。除了沙葱,草原上的風滾草也讓我一吃鍾情。

數年前,我在深圳與閨蜜郭海燕一起寫動畫片劇本,海燕在劇本裏寫了風滾草,我雖未見過,但從此記住了那一團圓滾滾的,可以隨風奔跑,到處落腳的可愛植物。後來到了內蒙古,看到了真正的風滾草,才愈發覺得它的可愛,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它不但曾經給海燕的動畫片增添了色彩,對於「為食」的吃貨來說,又是一道美味的菜餚。

沙葱同時具有葱和韭菜的香味,風滾草就遜色多了,它和大多數的野菜一樣,味道是清苦的,但是在焯水涼拌之後,細長的小葉片變得絲滑柔軟,嚼起來會發出輕微的吱吱咯咯的聲響,吃別的菜是「色香味俱全」,吃風滾草還多了一種聲音,一面吃、一面聽,簡直像是在品味一個小小的童話。

據說風滾草在美國是一種侵略性植物,它們為了自己自由自在的流浪生活和繁殖生存,到處滾動,又容易引發火災,又會造成交通堵塞,破壞性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根本談不上可愛。所幸在「萬物皆能食」的中國,風滾草能解饞、能飽腹,它的家族成員豬毛菜、掃帚菜等還被稱為「沙漠守護者」,以它們微小的力量在盡力醫治草原的傷口。

我在內蒙古停留的時間不長,短暫的小聚中師姐蔣靜替我起了一個美麗的蒙古名字:娜仁·其木格,意為太陽花。

這個令人感到溫暖和幸福的名字與沙葱和風滾草一樣,讓我對我曾經看到的荒涼又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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