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匯網記者 陸永俊）「太奇怪了，利率還能是負的！」第一次聽到負利率這個表述時，不知道多少人會有相同的困惑。

好在，對現在的日本民眾而言，負利率已經成為了往事。19日，如市場預期，日本央行宣布加息，據日本央行官網發布的文件，日本央行決定將政策利率從負0.1%提高到0至0.1%範圍內，同時決定結束收益率曲線控制（YCC）政策，並停止購買交易型開放式指數基金和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

這也就是說，日本央行自2007年後首次加息，結束8年之久的負利率時代。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上調利率不大，然而，龐大基數的國債對日本政府的考驗已經開始了。

靴子落地 「安倍經濟學」的終結

對日本普通民眾而言，錢真的越來越不值錢。幾天前的3月15日，日本最大工會Rengo宣布，其下屬工會在今年的工資談判中（「春鬥」）爭取到平均5.28%的總工資漲幅。這也一度被市場解讀為19日加息「最後一塊拼圖被尋回」的確鑿信號。

「此次日元加息的時機可謂是正逢其時」，中央財經大學副教授劉春生接受香港文匯網記者採訪時表示，「一方面，提高利率可以有效地應對日本國內通貨膨脹的問題；另一方面，日元長期的低息政策，負利息的政策其實對於經濟的刺激作用並沒有那麼明顯，日本深層次的結構問題不能單純通過貨幣政策去解決。」

另一個通脹的佐證來自日本總務省早先發布的數據，日本2024年1月CPI同比上漲2.2%，連續22個月超過2%；核心CPI上漲3.5%，連續14個月超過3%。

「這是『安倍經濟學』的結束。」香頌資本執行董事沈萌告訴記者，「『安倍經濟學』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讓日本的通脹能夠恢復到一個正常的水平，也就是2%，因為彼時日本長期處於通縮的狀態，通縮會極大的抑制在本土的消費與投資，最終形成負面的循環——越通縮，居民越不願意花錢；居民越不願意花錢，越會造成通縮。『安倍經濟學』正是希望能打破這種通縮怪圈。」

「因此，與美國強力去通脹的嘗試不同，現在的日本非常積極想要刺激通脹，最簡單的結果就是，讓日本經濟對於負利率政策的依賴性有較明顯的降低。」沈萌補充道。

反直覺的是，通常情況而言，如果一個國家希望適度增加內部通脹，所在國央行一般會採取減息的策略，那麼，為什麼日本政府為了刺激消費會選擇加息而非繼續減息呢？

對此，沈萌表示「因為加息幅度遠低於通脹增長幅度。即，手裏的貨幣雖然加息了，理論上存銀行裏會有更多利息。但考慮到貨幣貶值速度會更快，因而，最終會達到刺激消費的結果。」

「加息更多是對內展現的一種信號作用，試圖傳遞出日本當局對於民眾通貨膨脹議題的關注。」劉春生對記者補充道。

加息之後 日本政府因國債破產的隱憂再起

雖然本次日元加息引起了多方關注，而且也是從負利率變為了正利率，但僅就幅度而言，本次政策利率的變化只是從負0.1%提高到0至0.1%範圍內。

「確實，本次日元加息幅度並不大」，劉春生對記者指出，「因為一旦加息幅度過大，可能會帶來嚴重的經濟衰退，在2024年，各個國際組織對於世界經濟的預測是走弱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大幅度的加息，也將不符合日本的現狀。」

近日，市場上出現了將日本加息與美聯儲潛在的降息可能放在一起討論的聲音，對此，劉春生繼續對記者表示，「日元加息對於美聯儲降息的影響不會很大。得益於美元的主導地位，美聯儲制定政策時，並不太考慮別的國家的貨幣政策。日元加息更多可能還是會作用於日本的股指及日元資產。」

「通常來說，日元加息並不會直接對美聯儲降息與否產生影響。作為全球最大的央行，甚至於是『全球央行的央行』，美聯儲的利率政策只跟蹤美國國內的就業率和通脹率兩個關鍵的指標。」沈萌補充道。

換言之，只要對於美國國內的就業率和通脹率兩個關鍵的指標不構成影響，其他外在因素就不太會對美聯儲制定自身政策產生影響。

此外，隨着日元加息落地，日本國債也成為了市場關注的一個焦點。2023年末，日本政府債務總額（含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債務）相當於GDP的比率為261%左右，位居世界首位。

「目前日本國債的規模非常高，任何利率的小幅度調整都有可能給日本政府造成非常大的財政負擔。」沈萌對記者指出，「未來日本政府需要面對的一個問題將是，隨着本土的消費和投資開始逐漸復甦，日本政府是否能夠在稅收方面實現平衡，有效對沖利率上漲所帶來的巨大國債利息的支出。如果處理不好，日本政府就有財政破產的潛在風險，雖然目前看，這種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