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經濟學家 宋清輝

今年以來，監管層針對A股上市公司違規違法行為的處罰數量和力度呈現出進一步加大的趨勢。據統計，截至2024年3月底，年內已經有近60多家上市公司受到中國證監會的行政處罰，同比增幅超60%，且不乏千萬元級別的巨額罰單，此舉讓諸多上市公司違法違規成本大幅提高，向市場持續傳遞出「零容忍」和「嚴監嚴管」的鮮明信號。

近期，中國證監會更是直接公布多起適用新《證券法》的涉及財務造假、欺詐發行案例，相較此前處罰力度顯著提升。同時，中國證監會還通過全國人大部委專場、國務院新聞發布會等渠道，密集強調多措並舉嚴厲打擊財務造假等證券違法行為。

打擊財務造假 重中之重

3月15日，中國證監會發布《關於加強上市公司監管的意見（試行）》，明確提出要加強穿透式監管、嚴肅整治造假多發領域、壓實中介機構責任和強化全方位立體式追責，再次表明監管以投資者為本，嚴打財務造假的鮮明立場。

中國證監會上市公司監管司司長郭瑞明更是明確表示，將會同各地區各部門增強合力，構建打擊財務造假的綜合懲防體系，重點打擊五類行為：一是長期系統性造假和第三方配合造假，對於造假的策劃者、協助者，都要嚴肅追責，堅決破除造假「生態圈」；二是欺詐發行股票債券行為。要堅決把造假者擋在資本市場門外，混進來的要堅決清除；三是濫用會計政策、會計估計，隨意調節利潤的財務「洗澡」行為；四是通過融資性貿易、「空轉」「走單」進行造假的行為；五是在侵佔上市公司利益、掏空上市公司過程中伴隨的一系列造假行為。

由此可見，作為資本市場違法違規亂象重災區的財務造假行為，是當前證券監管工作的重中之重。

展望未來，新一階段資本市場的監管思路也逐漸清晰，除了嚴監嚴管之外，進一步加強投資者保護、大力建設市場內生穩定機制等亦是大勢所趨。與此同時，亦呈現出以下三大顯著特徵。

一視同仁嚴懲違法違規

第一，監管對市場所有違法違規主體一視同仁、嚴懲不貸。例如，日前，「根正苗紅」的老牌央企上市公司陝西航天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航天動力」） 從2016年到2020年連續五年系統性財務造假，相關高管因此已鋃鐺入獄，成為監管層嚴懲違法違規亂象的又一典型案例。據悉，該公司自2016年起，通過充當專網通信業務資金通道的方式，不斷虛增業績，五年內合計虛增營收高達38億元，虛增利潤0.729億元。很顯然，這一行為嚴重違反了資本市場的誠信原則，損害了投資者的合法權益。目前，部分投資者已經開始向西安市中院提起民事訴訟，航天動力或將面臨巨額索賠。

第二，從嚴從重處罰或將逐步成為常態。例如，日前，中國證監會依法從嚴從重查處了*ST紅相財務造假案，除了對公司及相關當事人處以6,556萬元罰款之外，還對2名當事人採取終身市場禁入措施。觀察到，*ST紅相在財務造假期間內的歷次資本運作，如2020年申請發行股份及支付現金購買資產交易最終並未實施，即未走到發行這一關鍵步驟，但中國證監會仍以欺詐發行論處。「申報即擔責」，此舉或影響深遠，對外彰顯監管部門「長牙帶刺」強監管力度。

「首惡」與「幫兇」齊齊處罰

第三，懲「首惡」與查「幫兇」並舉。仍以上述*ST紅相為例，監管層除了對其巨額罰款、實控人遭終身市場禁入之外，還對公司其他13名負有責任的「董監高」採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監管措施並記入誠信檔案。此舉切實維護了資本市場秩序和廣大投資者合法權益，極大地增強了資本市場信心。

與此同時，長江證券旗下長江證券承銷保薦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江保薦」）與中信建投(601066.SH）作為保薦機構，在「紅相股份」IPO以及後續募資發行和持續督導的過程當中，未能及時有效識別公司的財務造假和欺詐發行行為，或難辭其咎，恐難置身事外。

全面註冊制下，壓實資本市場「看門人」責任意義重大。同時此舉也對資本市場「守門人」提出更高的要求，首先中介機構應切實履責，一定要做到勤勉盡責，把好關口；其次，財務造假「罰酒三杯」將會成歷史，接下來，投資者向相關上市公司董監高、實控人、控股股東以及中介機構的追償或將會常態化；最後，作為一線監管部門，交易所將會持續加大對「關鍵少數」「首惡、累犯」的追責力度，以此為廣大市場投資者營造出「願意來、留得住」的資本市場環境，為增強A股市場投資信心奠定堅實基礎。

作者為著名經濟學家，著有《中國韌性》。本欄逢周一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