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美美

全世界的青少年（Teenager簡稱TA）可能正在經歷人類有紀錄以來最糟糕的時刻。

從2014年到2022年，香港青少年自殺率8年間大幅上升近一倍，僅去年前11個月，學生自殺身亡個案就多達31宗；內地在2010年至2021年間，5歲至14歲兒童自殺死亡率平均每年上升近10%；而美國在2010年到2019年間，10歲到19歲青少年的自殺率上升了48%，其中10歲到14歲女孩的自殺率更飆升了131%。

在自戕的同時，這些孩子也在傷害別人。來自世衞組織的數據顯示，全世界每年有超過17.6萬起兇殺案發生在15歲至29歲的青年中，佔全球每年兇殺案總數的37%。中國最高檢發布的白皮書則顯示，以2016年為節點，受理審查起訴的青少年聚眾鬥毆、尋釁滋事、強姦犯罪人數開始逐年上升，2019年較2016年分別上升92.22%、77.88%以及101.85%。而就在前幾天，邯鄲未成年人殺人案深深震驚了全國。少年與惡的距離，比許多人想像的都要近得多。

還有更普遍的情況，據世衞測算，全球10歲至19歲的青少年有14%罹患精神障礙，也即7個人裏就有1個，高過全年齡段整體水平。而與他們的前輩相比，這屆青少年似乎也更黯淡——比如當紅的OpenAI聯合創始人、ChatGPT之父Sam Altman在去年的一次採訪中就曾提及一個現象，自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一直以偉大青年創業者引領人類發展方向而聞名的硅谷頂尖企業家中，首次沒有人低於30歲。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鑒於這種現象並非發生在一國一地，且時間非常接近，所以幾乎可以肯定至少有一個人類共同的行為或環境的改變對這代年輕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而答案，也呼之欲出——這代年輕人與他們前輩最大的一個不同，就在於他們是「移動互聯網原住民」，換句話說，他們一出生就伴隨着智能手機，從懂事起就深陷算法的成癮漩渦，社交媒體和短視頻所佔據他們人生時間的比例高得前所未有。

這種變化的影響是嚴重和深遠的。9歲到15歲，是人類文化學習的關鍵時刻，這個文化不僅是知識，更是生活經驗以及社會的秩序、規則和為人的責任。以往的孩子，會通過各種社會活動學會這些，而現在的孩子則只是永無止境地把時間花在和他們心智同樣幼稚的同齡人小視頻上。他們與人類積累的智慧隔絕了。千百年來，人類的發展靠的是探索冒險、彼此連接合作以及不斷積累學習前人經驗，在現在青少年的成長過程中卻恰恰相反，他們死宅、孤獨寧願鑽進信息繭房。手機裏永遠和他們一樣心智幼稚的內容不能幫助他們成熟，但足以讓他們喪失成長的焦慮，最終導致他們的人生與社會的失序和虛無。

在人類過往的經驗中，孩子的教育在家庭、在學校，但今天更可能的情況是，真正教育你孩子、把你孩子撫養成人的是算法。而要破解這一切，需要父母和社會的知識及行動。比如，身為家長的你，是不是自己先把手機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