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流浪的四毛

伍呆呆

我不太喜歡貓，大部分的原因是由於從小就在一些外國文學作品裏看到的，貓與女巫、與邪惡的傳說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因此一直以來都對貓敬而遠之。

然而，雖然我對貓一直是敬而遠之，但形形色色的貓卻一直在我身邊近而又近：親戚朋友家有很多都養了貓做寵物，住宅周圍的流浪貓多不勝數，只要出門，便與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

搬到鄉下別墅住的時候，我在後院挖了一個小魚池，挖好以後就迫不及待地買了幾十條小魚放進去。這下便引來了一隻大橘貓。大橘貓的體形比我家的貴賓狗（貴婦狗）還大，牠的膽子也如牠的體形一般大，不懼人，每日明目張膽地蹲在魚池邊抓魚，抓好魚，若見院裏有人，便飛簷走壁將魚叼出去吃；若是院裏無人，便優哉游哉地把魚放到陽光房內的沙發上吃，在沙發上吃得還很講究，連血跡都甚少留下。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以為大橘貓是小區裏的流浪貓，幾乎日日與牠鬥智鬥勇地驅趕牠，直到我的魚池裏的魚從十位數變成個位數，大橘貓也從一開始見到我就逃走，到後來竟然敢原地坐着不動與我對峙。

拍下大橘貓坐在我家魚池邊的照片發到朋友圈，小區鄰居律師田看到了，很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告訴我那是他們家的貓，叫四毛。正式認識四毛以後，我知道了一句在養貓人之間流傳的話：「所有的家貓最後都會變成流浪貓」，按照我的理解，這句話大概是說貓都有一顆熱愛自由的心，不管「貓奴」的家有多好，都擋不住牠們嚮往家外的世界。

與小區的鄰居們交往多了，發現他們大多數都在餵貓。鄰居們偶爾在外聚餐，打包剩菜都是要拿回家餵貓，問起來，他們口中的「我家的貓」，除了律師田家的四毛外，全都是小區裏的流浪貓，貓們常在誰家周邊流浪，便成了誰家的貓。流浪貓被餵熟了，也被餵得聰明起來，有的貓生孩子生多了，還懂得把小貓分別送到不同的人家去請人餵養，似乎知曉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

律師田夫婦住在別墅裏的時間不多，常常一走就是兩三個月，四毛作為小區裏罕有的家養貓，好像也習慣了與主人聚少離多的生活。律師田夫婦不在家，四毛被大家當成「我家的貓」來餵，牠吃飽了，或是回家，或是在小區裏流浪，等着主人，日子過得也挺舒適愜意。

後來有很久未見到律師田夫婦，再見時聽說四毛離家出走了，聽起來像是一個玩笑，因為不久前我才看到四毛在我家後院的魚池邊抓魚。律師田說因為他們這次離開了半年才從外地回來，四毛從他們回來以後就不再回家，即便在路上碰到他們也是掉頭就跑。四毛的「離家出走」，大抵是因為牠的等待已經到達了牠的底限。

四毛是倔強的，直到現在，小區裏還是能不時地看到牠的身影，儘管律師田夫婦在不斷地尋找牠和呼喚牠，但牠就是再也未回過牠曾經的家。牠把自己變成了一隻真正的流浪貓，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我還是不太喜歡貓，但四毛改變了我對貓的看法，我現在也習慣放一些食物在家門口，去餵那些「我家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