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珠

近日宅家，我老媽說自己做了一件大事，就是把丈夫留給她的股票全數賣出了。

她說，這樣乾淨利落，若一旦被急召要「夠鐘走了」（她指或新冠確診有事），就不會給子女帶來麻煩，處理身後事也簡易得多。

這些日子，每次她看電視新聞報告疫情嚴峻，便不時提到生死有命，要為身後事作準備。

我總是借故轉移她的話題，不想她常想負面的事。我趁機央求老媽講下我的童年往事！她說：「不知你記不記得自己BB時……」我說：「嬰幼期的事？怎記得？」

老媽最近常去探1歲的曾孫女，說小B女極精靈，大人說話她睜大雙眼留心聽，似事事都聽懂呀！當她講生日快樂時，小B女即指着那個設計成「1」字的蛋糕，或B女將來會記得這些美好的畫面啊！

老媽話中有份肯定感，然後她栩栩如生地向我描述一些我稚嫩時的特別畫面。她問：「你記得嗎？你出生時，臉兒胖嘟嘟很可愛，身體特別柔軟，但我抱你時，你雙腿總是像佛陀那樣盤坐着，左右腳繑得緊緊的呀！」她曾試把我的嬰兒小腳拉直，但一下子我那雙腳又繑搭盤坐了，像個小佛陀呢！老媽一邊說，一邊用手比畫示範，似乎那畫面歷歷在目，那麼，我幼小時豈不就與佛有緣了？

老媽憶說她懷着我時，曾去萬佛寺拜羅漢，古老人相信孕婦懷孕時看到的事物，會給肚裏嬰兒深刻印象，嬰兒生出來就會受影響。

我媽擔心若我持續像一尊小佛陀那樣屈腿，恐怕將來學行有問題。於是她攜我去看中醫，中醫竟順着阿媽的話說：「你個女與佛有緣，這是好事，你現在唯有每天都拉下你女兩隻腳仔，拉下拉下日子有功，使腳伸直吧！」

媽媽指着玻璃櫃上的黑白老照片說：「你看，你2歲拍照時都盤坐着呢，我湊你頗辛苦呀！」她宛然一笑，回憶中的苦或都變甜了。我笑着給老媽遞上一杯茶：「你辛苦都值得囉，我可是特別孝順又特別乖！」今年適逢母親節和佛誕在同一天，我母女倆這樣對談往事，分外親暱，往事令人懷緬，老媽說：「回顧一生，生下你們兄弟姐妹，個個養育成才，算是我最大的成就。」

慶祝母親節之際，我願母親晚年天天生活愉快，身心安康，盼為人子女的，多些和父母傾偈話舊，回想中你會發現，珍貴的童年記憶，會一直予人養分，讓人好好生活，愈加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