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一
◆圖二
◆圖三
◆圖四
◆圖五
◆圖六
◆圖七
◆圖八
◆圖九

看官!本文使用的「迷信」,不是曾被政治化的「封建迷信」。當下《百度》解讀「迷信」說:「迷信行為是非聯性的產物。盲目地相信自己不了解的事物的不科學解釋的行為是迷信行為。」

筆者說「天珠」被「迷信」綁架的理由有三。其一,「天珠」這個名稱,是中國的台灣商家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準備大量「複製」天珠之前為其命名的。好一個「天」字,自古以來中國人就認同「天字第一號」,「老子天下第一」,於是乎「天珠」就是絕對的頂極之珠了。 如今的天珠身價更是一種迷信產物,一件成千上萬元,十萬百萬元,甚至過千萬元!價格真是高上天了。

以佩戴天珠為時髦的始作俑者,可能是幾位中國的武打戲明星,如李連杰、洪金寶等等。武打伴隨危險是常理,佩戴天珠可以消災除禍保佑平安也就順理成章。一些影視明星,歌星舞星,更多的有錢人也就「信則靈」了。

當然不能用虛無主義的態度去看天珠。科學考古佐證了天珠的身世。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在 2009 年七八月間,對提克買克冶煉遺址和墓地的考古發掘中, 獲得三個「黑色底上有乳白色紋飾的蝕花玉髓珠。」藏族稱「GZI」或「DZI」。 20世紀初西方學者將其漢語譯音為「瑟」或「思」。這應是「天珠」得名前的「本名」。「微痕考古」斷代為距今兩千多年之物(圖一)。學術認為「戰國至西漢時期, 有來自西方的人群陸續融入環塔里木盆地北緣的周邊地區,庫車提古買克冶煉遺址就是其中之一。這些西來人群不僅帶來了先進的冶煉技術,還帶來他們喜愛的護身珠寶『天珠』」。

中國科學院考古所在2013-2014年,於帕米爾古爾贊喀勒墓群出土了7顆天珠和44顆蝕花紅玉髓珠(圖二),科學測年距今2400年至2600年。

除了上述舶來貨天珠,西藏本土也存在着自己的天珠「象雄笨珠」(圖三)。象雄王國存在於公元四世紀至七世紀,鼎盛時期在七世紀,與中原對應的是唐朝。象雄人信奉「笨教」,以大鵬鳥為圖騰。筆者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在拉薩從僧人處收藏到一個疑似「象雄笨珠」。

比較西藏的原生天珠和新疆的外來天珠,筆者以為有一同二異。相同的都是有穿孔可佩戴的橄欖形石質器。相異的是原生珠的主圖案是圓圈(這是笨教信奉的大鵬鳥的圓眼的藝術化移植嗎?)外來珠的主圖案是直線與曲線。再一個相異的是原生珠「咬色」不清晰,而外來珠的「蝕花」工藝先進,「咬色」鮮明。

或許到了唐朝,科技文化水平的提升,對外交流的加強,天珠上的「眼」(圓圈圖案)有所花樣,增加了文化的內容,賦予了信仰的加持力:

一眼:人際和順,吉人相扶

二眼:並蒂長生,夫妻和睦

三眼:吉星拱照,財富不斷

四眼:地水火風四大調和,災厄得以消除

五眼:五路財神齊聚,無往不利 ……

九眼天珠為天珠中最尊貴,或因為「九」在「密宗」教義中有大圓滿的含義。

又或許到了唐朝,西藏天珠的蝕花工藝得以「劃時代」地提升,咬色既穩定又清晰。同時吸收了漢文化、蒙古文化的一些因子,在珠型上豐富了,有了牛角形(圖四)。有了三棱形(圖五)。有了龜背形(圖六)。在塗料上有所發展。(圖七)上的天珠圖案,初看以為是「蝕」了瑪瑙的雜質讓其透光。再觀察應該是一種反光十分強烈的塗料。這或許就是當今被稱為老珠子、被迷信為「至純」的天珠了。

筆者與天珠的緣分成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1989 年拉薩騷亂,我奉命進藏採訪戒嚴下的拉薩。之後十多年每年有三四次去藏民族居住區參觀採訪。拉薩則是年年必到。住的自治區迎賓館,離大昭寺步行十餘分鐘,那時拉薩的古玩攤主要在大昭寺門口,大的有金錢豹皮,小的是西藏盧比。美的是各式銅爐,多的是長短藏刀。後幾年熟人多了,也被帶到八廓街背後的民居中去尋「珍」覓「寶」。 我的收藏中有一枚年份並不老卻讓我心儀不已的天珠。那是在一個紅玉髓上,用工藝十分艱難地剔地起凸,一面是氂牛,一面是藏傳佛教的六字偈語(圖八、圖九。)。這枚紅玉髓天珠讓我讀懂了天珠的真諦,知道了藏民族為什麼熱愛天珠。 ◆圖、文:楊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