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春坐在單位樓下一堆垃圾中。 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
◆雜物霸佔在商舖門前,並惹來老鼠曱甴滋生。 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
◆後巷堆放大量她撿拾的雜物。 香港文匯報記者曾興偉 攝

「春姐」家財萬貫惜晚年孤清 幕天席地只盼獲一絲關注

熙來攘往的紅磡差館里,人人路過都會注視一幅由廢膠袋、膠樽堆砌而成的「垃圾圍牆」,包圍着一名年約七八十歲、蓬頭垢面的婆婆,她不單佔領在商舖門前,後巷也堆放大量她撿拾的雜物,阻礙路人出入,並惹來老鼠曱甴滋生,奇怪的是被阻住做生意的商戶卻沒有怨言。經香港文匯報調查,這名拾荒婦的身世十分傳奇,她名叫梁美春,是這些商舖及差館里一整幢唐樓的業主,名下還有近20項共值逾億元的物業。然而,她拒過富婆生活,偏偏日夜瞓街與垃圾老鼠為伴,記者採訪期間她不經意吐出一句:「怕在樓上(單位)死了也無人知!」窺探箇中原由,或許是家財萬貫的她,最害怕的是孤獨地老死。 ◆香港文匯報記者 文禮願、廣濟

在紅磡差館里打躉的超級隱形富婆梁美春(人稱春姐)是街坊眼中的奇女子,坐擁逾億元身家,卻身穿破洞褲,手戴兩隻破舊手錶,吃的是街坊派的免費飯。有大屋不住,卻日夜瞓街,最大嗜好是拾荒,把附近垃圾站變成「尋寶樂園」,經常在垃圾堆內尋寶,把破銅爛鐵、膠樽膠袋、紙皮視如瑰寶,全用手推車搬回位於一間地產商舖前的竇裏,築建垃圾牆,隨手鋪幾塊紙皮在地上,再以拾回來的膠水樽當枕頭,然後在「紙皮堡壘」中倒頭大睡。

瑟縮垃圾竇 特愛「扮靚」

香港文匯報記者早前連日追訪,發現她無論晴天雨天都瑟縮在這個垃圾竇中,不時有街坊問候,勸喻她返回自己的物業,她卻經常「扮懵」裝作聽不到,或者岔開話題。記者遂上前問候,她依舊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突然目不轉睛凝望記者手上平價的電子錶,「你呢隻唔似普通錶,幾錢?」記者趁機跟她打開話匣子,回答:「除了計時,它也有量度心跳、運動量功能,幾百元而已,你呢?手上兩隻手錶貴唔貴?」春姐毫不忌諱說:「兩隻都係翻版,其中一隻已壞咗,唔捨得棄置。」

富與貧,貴與平,在許多人眼裏是一個銀碼,在春姐身上,金錢是價值觀的量稱,沒有錯與對,只有值與不值。她可以不捨得棄置一隻壞錶、不捨得花錢買新衣,卻在與記者交流「扮靚」心得時,自爆甘願花近千元定期紋眉,記者遂問:「你咁注重,平時去哪兒洗澡?」她淡然說道:「我好耐無沖涼。」故她身上散發陣陣酸餿味。

對於無關痛癢的提問,她總算有問必答,但每當觸及瞓街原因,或身世之謎,她便用「詐傻」的伎倆築建隔閡,不讓別人打開其心扉,一時說:「唔知!」一時說:「無晒錢!」但在記者再三追問下,她又聲稱早年打輸官司欠下2,000多萬元律師費,至今負債纍纍。記者便反問:「為何不變賣手上部分物業還債?你收租無錢嗎?」她東拉西扯說:「無用啦,那些物業都是負資產,賣了也不夠還債。」

問到有否申請公屋或老人院?春姐不滿地說:「有社工話幫我申請公屋,但我有資產不合資格。入老人院可以的,但我睇過(院舍)啦,每月要萬幾元租金,太貴了。我想找一些月租2,000元以下的,有獨立房,樓底要夠高,空氣要好。」

街坊揭秘 不勝唏噓

此時與她相識30多年的鍾先生路過,搭訕說:「你唔好信佢,佢哪有負債,四五年前佢獨居在這幢唐樓(地產舖樓上)2樓,這幢樓全部係佢物業,鍾意住邊個單位都得,我都勸過佢好多次(搬回單位),就係唔聽。」當場被踢爆後,春姐又搬出另一個版本,「我腳痛呀!膝蓋很痛,這幢唐樓無電梯、我行不到上樓,又不敢做關節置換手術,惟有瞓街。」

然而,她名下物業之多,總有一處是有電梯的,腳痛理由相當牽強,再三追問,她拋出一個令人不勝唏噓的原因,「怕在樓上(單位)死了也無人知!」上億元身家的富婆,怕的就是孤獨地老死,瞓街雖然不怎樣舒適,但人來人往,起碼能夠獲得陌生人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