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最近聽說了兩個故事。

一個是幾乎滿大街喜歡八卦的都知曉的:主角是某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她的曾在某慈善大獎中獲得「最具愛心捐贈獎」的富豪父親已經去世一年多,據說已經確認親子關係的3個私生子忽然跳出來起訴名正言順繼承了家業的姐姐,要求平分其父親留下的過百億遺產,幾個有着共同血脈的兄弟姐妹的糾紛導致路人們都在等待觀望又一起爛俗的豪門遺產大戰。

另一個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小偷。小偷並不是真正的小偷,只是因為家裏一貧如洗,大年三十也吃不上飯,小偷便讓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在家等候,自己悄悄地溜進當地富戶家的牛圈,想等富戶一家祭祖後吃年夜飯時再伺機去偷點食物。結果富戶家的父親發現了躲在牛圈裏的小偷,這位父親告訴自己的3個孩子,自己多年前曾將他們的大哥遺失在外,現在他過得很窘迫,連過年都不好意思回家和大家團聚,此刻就躲在牛圈裏……小偷就這樣被富戶全家迎進家門,在他們的幫助下過了一個幸福的新年,也因為富戶的幫助,有了新的工作,一家人從此過上安穩的生活。

兩個故事本來似乎毫不相干。但因與朋友聊起讀書,聊到我們共同讀過的書,便不由自主想起了這兩個故事。

雨果的《悲慘世界》是我除《紅樓夢》《百年孤獨》之外讀得最多的一部小說。小時候讀《悲慘世界》,最不喜歡的角色是警察沙威,即便他後來醒悟過來跳了河,我還是不喜歡他。年紀大了再讀,就明白了我對沙威的不喜歡,是因為他即便出身低微,當了警察後卻近乎偏執地維護所謂的秩序和正義,對窮人沒有絲毫的同情心。書中最深刻地打動我的不是主角冉·阿讓,而是那位在 「苦教區」為貧苦的人們奔走的米里埃主教,冉·阿讓為養活姐姐的孩子偷竊麵包,整整蹲了20年監獄,出獄後被主教收留並吃了一頓飽飯,睡了一晚好覺,儘管主教如此善待他,覺得自己走投無路的冉·阿讓還是偷了主教的銀餐具逃跑,再度被沙威抓住。

當沙威將冉·阿讓押到主教面前對質的時候,主教承認銀餐具是自己送給冉·阿讓的,還多送了一對銀燭台為冉·阿讓解圍,然後告訴他:「我的兄弟,我贖的是你的靈魂,我把它從黑暗的思想和自暴自棄的精神裏救出來,交還給上帝。」因為主教的悲憫之心,冉·阿讓才成為了後來的樂善好施的成功商人馬德蘭,他用自身堅定的意志和信仰與命運抗爭,與主教幫助他一樣去救助孤寡,興辦福利,花巨資創辦託兒所,創設工人救濟金,開設免費藥房……也因大家的愛戴,最後當上了市長,從而能去幫助更多的人。冉·阿讓做這一切的時候,與主教一樣,並不是為了回報,而是對他人生了悲憫心。

後來我還是把兩個毫不相干的故事和一本書放在一起來思考了。我無意去論斷逝者與他人的家事,只是由此想到,一些公開獲獎的善舉,與低調地救贖他人的生活和靈魂,哪一樣才是真正的悲憫?

當然,我也很難免俗地有一點八卦,想看一看豪門遺產大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