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 宋清輝
近年來，量化交易在中國資本市場的影響力愈來愈大。根據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統計，截至2023年底，內地量化私募基金管理規模突破1.3萬億元人民幣，佔據了A股市場日均成交量近30%份額。不過，去年2月寧波靈均在極短時間透過程序拋售股票，大大加劇A股指數下行壓力，其後滬深交易所對該基金實施暫停交易措施並公開譴責。筆者認為，事件充分暴露出內地針對性規範量化交易的緊迫性。
就如何規範範量化交易，筆者認為，發達國家資本市場對量化交易的規範探索，為我們提供了有用的參考。2023年，美國證監會（SEC）出台的新規要求高頻交易商註冊為經紀商，並授權美國金融業監管局（FINRA）對算法交易進行實時監控；歐盟《金融工具市場指令II》（MiFID II）建立了嚴格的算法報備和壓力測試制度；日本則對訂單撤銷率設置硬性約束，抑制無效報單對市場秩序的干擾。歸納來看，這些制度設計的共同點在於，通過穿透式監管平衡創新激勵與風險防控，從而達到一個相對的平衡狀態。
盼借鑒國際監管實踐經驗
近年來，中國監管層亦持續完善制度供給，取得了顯著的成果。例如，《證券市場程序化交易管理規定》首次明確了量化交易的認定標準，並於2024年10月8日起正式實施。但是相較於境外發達國家資本市場動輒數百頁的技術規範，中國在異常交易識別、算法透明度等方面仍存在相應的制度空白。特別是在跨市場、跨品種風險傳染防控上，亟需建立更精細化的監測體系。
筆者認為，規範量化交易絕非簡單粗暴的限制發展，而是需要在促進行業健康發展和防範系統性風險之間尋求動態平衡。首先，應建立分類監管機制，例如應對低頻量化策略與高頻套利交易實施差異化管控，前者可以給予一定程度上的政策傾斜，後者則需要嚴格限制槓桿率和換手率。其次，則需完善三大交易所的基礎設施，例如可以借鑒美國紐交所的「熔斷+限速」組合拳，當市場波動率突破閾值時自動觸發算法降頻機制。
建議探索建立「監管沙盒」
此外，在監管工具創新方面，可以積極探索建立「監管沙盒」，允許合規機構在限定範圍內測試新型算法，同步積累監管經驗。同時，還應壓實機構主體責任，強制要求量化管理人建立策略壓力測試制度，並定期評估模型在不同市場環境下的行為特徵。對於涉及市場公平性的核心問題，例如信息優勢獲取、交易速度差異等方面，很有必要通過徵收高頻交易稅、實施最小報價單位分級等制度進行調節。
冀未來以科技賦能監管
展望未來，站在資本市場深化改革的歷史節點，規範量化交易既是防範金融風險的必然要求，亦是完善市場治理體系的重要契機。總而言之，監管機構需要以科技賦能監管，用「算法」對抗「算法」，在保持市場活力的前提下築牢風險防線。唯有構建起政府監管、行業自律、機構內控的三維治理體系，才有望讓量化交易更加行穩致遠，從而成為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助推器」，而非系統性風險的源頭。
作者為經濟學家，著有《中國韌性》。本欄逢周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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