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度

趙孟頫的書論，最著名的莫過於「用筆千古不易」的論斷。趙孟頫在《蘭亭十三跋·第七》說：「書法以用筆為上，而結字亦須用工；蓋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右軍字勢，古法一變，其雄秀之氣出於天然，故古今以為師法，齊、梁間人結字非不古，而乏俊氣，此又存乎其人，然古法終不可失也。」

按趙孟頫的觀點，用筆當重於結字。用筆千古不易，具有超越時代的穩定性。用筆在書法的法度中，處於什麼地位，古人是有所論述的。首先是鍾繇，他說：「用筆者，天也。」衛夫人說：「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筆。」張懷瓘說：「夫書，第一用筆。」黃庭堅說：「古人工書無他異，但能用筆耳。」他們全都認為，字要寫得好，首要的是善於用筆。

筆者有一位學生，他結字十分熟練，信手拈來，字總是漂亮的。然而細察用筆，則往往覺得有些欠缺，一是過於劃一，缺少變化；二是少了點晉唐古風。這說明光有好的結字技巧而無好的筆法，字總是少了些法度。

筆法主要指起止用筆、使鋒用筆、使毫用筆，包括起筆、收筆、中鋒、側鋒、藏鋒、露鋒、方筆、圓筆、轉折、提按、遲澀等諸個方面。具體筆鋒運動是複雜而交錯地進行的，所以點劃線條能千變萬化，起筆、行筆、收筆3部分可以說是3個運筆階段，漢字主要有點、橫、豎、撇、鈎、挑、折、捺8個基本筆畫，這些筆畫的書寫都可以分解為起筆、行筆、收筆3個步驟。起筆有切入法與逆入法兩種，切入法是順勢而行，逆入法是向行筆方向的反方向逆勢動作後落筆運行，所謂「欲下先上，欲右先左」，又稱為藏鋒！行筆可分為順行與逆行兩種，順行是筆頭行進時筆桿朝順行方向傾斜，逆行是筆桿向反方向傾斜。收筆是指一個筆畫書寫結束時，筆鋒開始方向回轉，這就是米芾所講的「無往不收」，收得住筆，筆畫就顯得厚重，不滑，不輕浮！趙孟頫說的「用筆千古不易」，我想大抵是指這些吧。現代人寫書法，也許為了創新，未必會完全按古人的筆法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