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聊齋》之作,可一觀。作者供圖

黃仲鳴

刀郎的《山歌寥哉》,在網上爆紅,各種解讀不絕如縷。有評論甚至說,刀郎應得諾貝爾文學獎。這且不說,且說曾得諾獎的莫言,在發表獲獎感言前,曾向媒體說:「我從小就聽了很多跟蒲松齡寫的非常類似的民間故事長大。長大後又認真讀了他的書,從他的作品裏感受到很多的教義。」並強調:「他就是我的導師。」

莫言的「魔幻」,除了得自外國,《聊齋》就是他的靈感來源。在《刀郎的借殼之作》中,我曾說,《聊齋》多篇是諷喻時世之作;羅敬之說:

「在全書四百三十一篇中,要為寓言之作,而〈夜叉國〉與〈羅剎海市〉兩篇,可謂寓言中之寓言。昔人易宗夔《新世說》謂蒲松齡『目擊清初亂離時事,思欲假借鬼狐,纂成一書,以抒孤憤而諗識者,遂成聊齋誌異十六卷』。又云『其書不為四庫全書說部所收者,蓋以〈羅剎海市〉一則,含有譏諷滿人,非刺時政之意』。」

羅敬之說,「夜叉國」是滿清的故國,這「當可論定」,並提出「一項重要證據——骨突子」,「骨突子」是「明珠」,在「夜叉國」中,是臣民的必備,文云:

「一日,諸物(指夜叉)早起,項下各掛明珠一串,更番出門,若伺貴賓。命徐多煮肉,徐以問雌,雌云:『此天壽節』。雌出,謂眾夜叉曰:『徐郎無骨突子』。眾各摘其五,並付雌,雌又自解十枚,共得五十之數,以野苧為繩,穿掛徐項。……(夜叉王)又顧徐曰:『骨突子何短?』物(王)於項上摘取珠串,脫十枚付之,俱大如指頂,圓如彈丸,雌急接,代徐穿掛。」

以此為證,足證夜叉國指的就是滿清國,蓋滿清確有此俗也。

在論述「羅剎國」時,羅敬之說:「『夜叉』與『羅剎』雖皆為作者的假想國,而又以『鬼』代表其實有,但其風格形貌則迥然有別。前者一開始就描寫其類於禽獸,後者則表示其尚粗具人形;由於其粗具人形,所以尚知『美』與『醜』。但這美、醜卻非出於一種常人的判斷,而是『以醜為美,以美為醜』的顛倒怪象,所以就以羅剎族類的醜惡本質,亦實與夜叉族類的怪異行徑無何差別,這也就是這兩篇小說的所以引人共鳴處。」

羅剎國為一黑暗的現實世界。蒲松齡筆下的「海市」,則是一希望國度,此即所謂海市蜃樓也。在這文後的異史氏說:

「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舉世一轍。小慚小好,大慚大好,若公然帶鬚眉以遊都市,其不駭而走者,蓋幾希矣。彼綾陽癡子,將抱連城玉向何處哭也,嗚呼!顯榮富貴,當於蜃樓海市中求之耳!」

羅敬之指這段文字,「不是諷刺當時滿清的殘暴統治是什麼?」

刀郎備受「委屈」,離開歌壇,潛心歌藝,蒲松齡的《聊齋》,應是他的專注,並有感創作了《羅剎海市》這首風靡億萬聽眾之歌,他的孤憤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