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佺

8月17日，是母親離開我們10周年的祭日。10年來，思念如水，無時無刻不映照着母親的笑貌音容；10年來，回憶如潮，多少往事一直在腦海中漂浮。母親是平凡的，一生只為油鹽柴米操心奔波。母親是偉大的，一生用無私的愛滋潤了兒女們的人生。10年來，親人離去好幾位，可夢到最多的，依然是母親。夢後醒來，淚水常常打濕了衣襟。這不僅是母愛讓我難以忘懷，還因為對母親的歉疚，時常折磨着我的心靈。

母親38歲那年生下了我，我是在哥哥姐姐們的呵護下長大的孩子。印象中，母親對子女非常疼愛，有吃的，有穿的，總是先留給子女。小時候最深的印象，就是母親去吃九大碗，每次都把酥肉等包回家，一家人共同分享。還有一件事，至今記憶猶深，一天我去生產隊旱田裏找母親。那天和其他社員一樣，母親在生產隊田裏掰胡豆，卻和一位鄰居婦女發生了糾紛。那時候窮，發生矛盾也很正常，兩人吵着吵着，就開始動手打架。母親身小體弱，自然不是那牛高馬大鄰居的對手，被那人按在田裏動彈不得。那是我的母親呀，受人如此欺負，做兒子的心裏怎不難受？於是哭着去折了根小棍子，欲去打那鄰居，母親在地上拖着哭腔對二姐說：「快把老六拖開。」原來母親是怕我年紀太小，參與進去受了欺負。母親總是用樸素的方式，表達着她對子女的愛。

母親的晚年是幸福的。26歲時我正式參加了工作，並用自己的工資，保障了父母的衣食無憂。每次回去看望母親時，她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這笑容裏也包含了父親與她的恩愛。然而，沒料到的是，孫子卻因病離世。考慮到母親已近86歲的高齡，我們隱瞞了真相，謊稱她的孫子到外面打工去了。儘管母親心存疑惑，但還是相信了這個善意的謊言。一次去村裏吃九大碗，當年和她打架的鄰居婦女問她孫子是怎麼死的？母親勃然大怒：「你是在詛咒我家嗎？你家孫子才死了呢！」母親，當兒子聽到這個消息時，真是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不管多難，也要給您和父親留下後代，給家族留一房血脈。

母親最後一次生病，只是有點頭暈和拉肚子的小病，幾天後，卻在極不負責任的醫生的醫治下，遺憾地離開了人世。秉承母親的善良，我們沒有索賠，自己料理了母親的後事。相信一生善良的母親，也會同意我們這麼做的。但後來那位醫生要被評為「全縣十大最美醫生」時，兒子堅決抵制，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10周年了，母親還不知道的是，您和父親的孫子，如今已經6歲多了，聰明健康，活潑可愛。天堂的母親，您放心吧，不管今後的日子有多艱難，我們一定把您們的孫子撫養長大成人。也許，這就是對您和父親最好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