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向
苦瓜，一種貌不驚人的蔬菜，卻蘊含着獨特的滋味和深刻的哲理。
初次與苦瓜相遇，是在兒時的餐桌上。那時的我，對它充滿了排斥，那疙疙瘩瘩的表皮，那苦澀的味道，都讓我望而卻步。我不明白，為什麼大人們會喜歡這樣一種讓人難以下嚥的東西。
隨着歲月的流逝，我逐漸長大，對苦瓜的態度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夏日的午後，陽光熾熱得彷彿能把大地烤化。奶奶戴着那頂舊草帽，在菜園裏忙碌着。我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玩耍，只見奶奶彎着腰，小心翼翼地避開苦瓜藤蔓上的尖刺，輕輕摘下一個個成熟的苦瓜。那苦瓜在她粗糙的手中，泛着翠綠而誘人的光澤。
回到家中，奶奶熟練地將苦瓜洗淨。她拿起菜刀，「噹噹噹」，清脆的切菜聲在廚房響起。苦瓜被切成薄如蟬翼的片狀，每一片都晶瑩剔透。奶奶往鍋裏倒上少許油，待油熱後，將苦瓜片倒入鍋中，瞬間，「滋啦」一聲，油煙升騰起來。奶奶快速地翻炒着，那嫻熟的動作彷彿在進行一場精彩的表演。不一會兒，一盤清炒苦瓜就端上了餐桌。
再次面對這盤苦瓜，我心中的抵觸不再那麼強烈，試着夾起一片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那瞬間，苦澀依舊，但在苦澀之後，竟有一絲淡淡的清甜在舌尖蔓延開來。
苦瓜的苦，是一種沉澱的苦。它不像糖果的甜那般直接和熱烈，而是需要時間和耐心去品味。就如同我們的人生，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我曾為了一場重要的考試日夜苦讀，那些堆積如山的書本，那些做不完的習題，就像苦瓜的苦，讓我疲憊不堪。然而，當成績公布，名列前茅的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滿心的歡喜，這不正是在苦澀之後收穫的甘甜嗎？
又比如那些創業者，在創業初期，面臨資金短缺、市場競爭等重重困難，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辛。但正是這份苦澀的磨礪，讓他們積累了經驗，鍛煉了意志，最終迎來了成功的曙光。
苦瓜的苦，也是一種清醒的苦。在這個物慾橫流、充滿誘惑的世界裏，我們很容易迷失自我。而苦瓜的苦澀，像是一記警鐘，提醒着我們保持清醒，不被虛幻的甜蜜所迷惑。它讓我們懂得，真實的生活並非全是美好，而是需要我們有勇氣去面對其中的苦澀。
一位詩人曾說：「生活就像一杯苦茶，不會苦一輩子，但總會苦一陣子。」苦瓜亦是如此，它用自己的苦澀，教會我們在人生的道路上，要學會承受苦難，要在苦澀中尋找希望的曙光。
如今，每當我品嘗苦瓜，不再是單純感受它的味道，更是在品味人生的滋味。苦瓜的「苦」，是生活的苦，是成長的苦，也是希望的苦。只有經歷了苦澀，才能真正領略到生活的美好與甘甜。
（作者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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