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歷百年風雲，三齋藏千古丹青。二十世紀中期，由於地緣關係和歷史因素，香港成為書畫文物匯集之地。大批中國書畫流入香港，成為本地收藏家及各方人士千載難逢的收藏契機。正在香港藝術館展出的「香江藏珍──香港三大古書畫收藏」展覽，首次讓香港的三大收藏寶庫——包括由已故本地收藏巨擘劉作籌建立的「虛白齋」、何耀光的「至樂樓」以及利榮森的「北山堂」，同場亮相。展覽精選93組橫跨唐代至清代的享譽中外的傳世瑰寶，見證香港收藏界的輝煌時代。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小凡
劉作籌的「虛白齋」、何耀光的「至樂樓」和利榮森的「北山堂」，是香港三大獨特的收藏體系。無論出於對藝術珍品的深切熱愛，還是肩負傳承中華文化的責任，三位藏家用心經營的文化殿堂，最終在歷史長河中交匯。虛白齋的鑒藏眼光衝破藝術家身世浮沉的藩籬，將王鐸筆底的激盪與董其昌紙上的空靈並置；至樂樓則於明清易代的紛擾時局中，打撈黃道周絹素間銘刻的忠誠氣節，令士人風骨歷久彌新；北山堂以學者之姿深探藝林，孜孜尋覓歷史褶皺中的遺珠。三齋主人及其後人更將累世藏品化私為公，分別捐贈予香港藝術館和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展覽首次同場結集三大古書畫收藏的瑰寶，除了揭示香港在保存中國傳統藝術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亦向香港收藏家這種化私為公的高尚情操致以最高的敬意。
虛白齋收藏「不問出身」
虛白齋主人劉作籌珍藏有伊秉綬隸書題額「虛白」大字，遂取其「虛室生白」、心境清靜之意，名其室曰「虛白齋」。
今次展覽可從虛白齋藏品中見到中國書畫藝術傳統發展的脈絡。劉作籌收藏只論作品不論背景，如因曾仕明清兩朝而背上貳臣之名的王鐸，有十二件作品被虛白齋收藏。他的《行書飲羕樓詩》筆力剛勁雄健，字形連綿迴繞、跌宕多姿，較多圓勢的繚繞。
董其昌的《山水行書合冊》反映了董氏以古人的創作經驗為楷模的仿古風格。董其昌透過此冊製造場景，展現他對古人的獨到見解，同時建構畫史淵源，展示其對北宗和南宗畫派的區分。
羅聘的《鬼趣圖》中，畫卷末端的「鬼」竟是西方常見的骷髏形態，可見東西方藝術在當時已有融合。
虛白齋精選展品還包括傳為馬和之所繪的《齊風六篇》、張風的《古木高士圖》等。
至樂樓奉行「先人品而後藝事」
「至樂樓藏中國書畫」是已故慈善家及收藏家何耀光所建立的私人收藏。他以「至樂樓」命名其書齋，除了表達鑑賞古人名跡所帶來的無窮樂趣外，更寄予為善至樂之意。
至樂樓藏品以明末清初的書畫最為豐富。明清更替之際，社會動盪不安，但亦因此而孕育了不少忠臣孝子、義士遺民等忠孝仁義之士。他們的言行和流傳下來的書畫作品，表現出光明磊落的氣節及清高傲世的情懷，何耀光對此深表景仰，其中便包括明末忠臣黃道周。黃道周正直敢言，不畏強權，他的《松石圖》中，以頂天挺立的松樹寓意孤高耐寒，投射了其堅貞不屈的個性。
至樂樓收藏中，一套石濤《寫黃研旅詩意冊》來歷頗有趣味，該冊由美籍猶太裔古董商人侯士泰因一宗古畫的交易風波而意興闌珊，一氣之下在港以低價轉手「存貨」，便被何耀光購入。
至樂樓精選展品還包括朱耷（八大山人）的《山水冊》、吳彬的《煙江疊嶂圖》和今釋的《行草書詩文冊》等。
北山堂藏品富學術價值
北山堂位處香港銅鑼灣利園山頂，原是怡和洋行的二班樓，利希慎於1924年借予北山詩社作雅集之所。利希慎四子利榮森雅愛中國文化，後以「北山堂」為齋號，致力收藏中國藝術文物。
北山堂的收藏書畫兼重，涵蓋歷朝，以明清之作居多，最早一件則是唐代書法。書畫藏品中多有孤本罕品，甚至歷史上小名家之作，廣東書畫尤為可觀，顯示利榮森之收藏不在追逐名堂，而是本於個人興趣和求知慾，嘗試添補藝術史的脈絡。
明代中期吳門書畫領袖文徵明《行書寄金陵友人詞》寫自撰詞寄友人徐霖，詞句雋雅，書法瀟灑，是文氏少見以王羲之風格書寫的大字行書立軸，展現深厚的書法功力及與友人的濃厚情誼。該軸是北山堂第一件捐贈中大文物館之書法，也是北山堂及文物館所藏書法立軸尺幅最大者，具多重意義。
北山堂精選展品還包括陶鉉的《幽亭遠岫圖》、王寵的《行書借券》和南宋時期的《庭園雪霽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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