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城
鄭則仕的身形遠看像老虎,碩大無比,放在昔日影壇,大概只有做諧角的份兒,像劉桂康、劉恩甲、尤光照、肥哥哥……永不出頭,難當一號。時代不同了,鄭則仕居然當起電影明星,而且還掛上頭牌,影壇老前輩翁靈文喟然道︰「咋搞的,真是不可思議!」
鄭則仕的成功,背後隱藏着苦辣酸澀,人間苦況,他嘗遍白眼、冷言、詛咒……在無綫的一段時期,潛龍隱晦,難有出鏡機會,無異跑龍套,後來捱到有對白了,仍然不受待見,換上別人,大抵早已解甲歸田。肥Ken(鄭則仕英文名)心生不忿,咬牙向電影界發展,努力耕耘,機會仍不多。上世紀八十年代始,邵氏古裝電影,漸不再受歡迎,宣布減產,一眾導演轉拍時裝片,李修賢、王鍾率先攜手組兄弟班籌拍警匪片,《公僕》一雷天下響,鄭則仕乘時加入,成為基本演員。人頭馬未開,好運不曾來,肥Ken依舊吊兒浪當,所得只是出鏡機會多了,並未像期盼中的一炮而紅。長日的等待,鄭則仕有些心灰意冷。
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來了,1980年,影壇伯樂吳思遠籌拍《阿燦當差》,相中肥Ken,起用他跟廖偉雄(阿燦)合作,不意擦出火花,受到觀眾歡迎,斷定了日後主角地位。鄭則仕成名後,誠懇地對記者說︰「我要拚命工作,因為我每月要5萬元,才夠開銷。」許多人以為是一朝得志,胡言亂語,誇大其辭。其實說的是真話,除了家庭負擔,還有一大班人跟他過活,他要照顧他們。有一個特約,私底下對我說過︰「我跟過不少導演,最好、最善良的就是肥Ken,很照顧我們,有困難對他說,就會想辦法去解決,從不說No。」肥Ken是個有理想的電影人,他希望拍一部言之有物的電影,新藝城給予他機會,就是《何必有我》。鄭則仕身兼編、導、演三職,揮灑自如,有血有淚,感人肺腑。電影中的肥貓受盡欺凌,不忘初心,人間有情,看電影,我很難垂淚,可我真的哭了!
電影開創了為弱者說話的先河,《何必有我》為鄭則仕帶來影帝榮譽。吐氣揚眉不忘伯樂吳思遠。去年九龍塘會所相逢,他飛奔至我們的枱子,擁着吳思遠大喊「恩師」,成名不忘本,電影圈罕有。有者,就是「肥貓」鄭則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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